白嵐被自己的情緒起伏嚇到了，來到21世紀之前，她一直是個沒什麼感情的破案機器。
沒想到來到21世紀，跟著當地公安警員朝夕相處了這些日子，她竟然有了人類最原始的情感。
“你怎麼了？”阮川察覺出來白嵐有些情緒波動。
白嵐深呼一口氣，原本不打算告訴阮川自己的真實想法，看在阮川傷心難過的樣子，打算安慰他。
“我以前是個沒什麼感情的人，我們家裡人的關係都很淡薄，我有個弟弟，父母健在，爺爺奶奶健在。但是我們幾乎不太聯係。”
“為什麼不聯係？人生中最重要的不就是家人嗎？”
“我們那邊人好像都挺涼薄的，所以來到你們這裡，我發現你們和我們不太一樣。”
“你為什麼和家人不親近？”
阮川這個問題，讓白嵐眼神變得有些幽怨。
“我爸媽都是高知分子，但是他們都有精神疾病和心理疾病。我的父親強勢的外表之下，心理十分扭曲。我的母親看似平靜，其實是個非常焦慮的女人。他們兩個不太會當父母，我和我弟從小就感受不到家的溫暖。”
“你爺爺奶奶呢？如果按照正常劇本來講，女主一般有個疼愛自己的爺爺奶奶。”
白嵐苦笑：“我一開始以為爺爺奶奶喜歡我，因為他們確實給了我很多溫暖和物質補助。後來我漸漸發現不對勁，他們討厭我的母親，甚至厭惡和憎恨她。我爺爺奶奶需要我站在他們那一邊，所以對我其實也是精神綁架。
其實到現在我才明白，我的家庭是個毒瘤，是個可怕的深淵，裡麵沒有一個健全的人。當然，我和我弟，也都是看起來正常的非正常人。”
阮川不太能夠理解這樣的家庭組合，但是他看出白嵐對家的渴望。
“你們有點像西方家庭，有些子女和父母十幾年甚至幾十年都不見麵。父母給了子女生命，但是並沒有互相捆綁對方。雖然我不能理解這種模式，但是我允許這種模式的存在，因為每個人的家庭都是一本難念的經。白嵐，不過我還是想說一句，不論家人好壞，放下、包容、原諒，人才會變得豁達。”
“哼哼！哪有那麼容易，你說得怪輕鬆的，我都覺得我這樣冷漠挺好的，甚至有點享受獨來獨往，不和任何人牽扯一絲關係。”
“白嵐，你這樣是走入了另外一個極端！”
白嵐製止住了阮川，“換個話題吧！你說林隊會有奇跡嗎？為什麼子彈那麼精準，打中了林隊的要害？你說，這是林隊的命嗎？阮川，你信不信命？”
阮川沉默了半天，眼神裡麵一直有股子勁兒。
“我現在這個年紀還不太相信命，但是我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相信我總有一天可以抓住殺死我爸的凶手。我也相信我總有一天，可以抓住那個該死的狙擊手和他背後的團夥。”
“看來你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目前算是吧，以後說不準，也許以後我會相信命，相信一切我曾經不相信的事物。”
“見過2160年的實驗室，我以為你的眼界已經打開了。”白嵐揶揄道。
“實驗室隻是冰山一角，希望有機會可以參觀你們那個時代，到時候你給我當導遊，好不好？”
“好啊，到時候你彆嚇尿了就行，2160年的世界，不是你能想象到的，跟你們現在看到的科幻大片根本不一樣。”
“我知道！現在的科幻大片，很多都是商業電影，一群人坐在一個會議室，巴拉巴拉討論幾個月，最後拍出來的幻想大片。”
“你還挺真實的，問你一個問題，沒有父親的感覺是什麼感覺？”
白嵐的問題讓阮川思考了有一分鐘。
“一開始父親被殺，我們全家都很悲痛，後來爺爺奶奶相繼離世，母親得了一陣子抑鬱症。”
“你母親不是一名心理醫生嗎？”
“是心理醫生，但是醫者不能自醫。我媽那幾年心情很難過，每天還要去上班麵對一群心理疾病患者。我媽說，她每天都能聽到各種各樣的負能量。上班的時候，她是一名醫生，必須替患者答疑解惑，走出心理牢籠。可是下班之後，那才是我媽最痛苦的時刻。”
“你媽見到你，會不會表現出痛苦的情緒？”
“沒有！為母則剛，我媽從來不把悲傷流露在我的麵前，她想守護我。所以，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媽以為我睡著了，我經常聽見我媽在客廳對著我爸的遺像哭。沒有父親的感覺，就像折斷了一根手臂。白嵐，你對你的父親是什麼感覺？”
白嵐沉吟了片刻，“應該是又敬又畏吧，我們沒辦法親近，我特彆羨慕能和爸爸撒嬌的女孩，我大概一輩子都做不到。我的家庭成員都很涼薄，情感都很疏離，甚至彼此還有算計。我們都不太擅長為人父母和為人子女”
車子不知不覺進入高速收費站，望著海城的高速牌子，二人眼裡都有團火在燃燒。
“終於回來了，這一次該收拾的一個都不能放過！”
“是的！秋後算賬！一個也彆想逃！”
二人第一時間先去了人民醫院，嚴局、李東他們都在走廊上焦急等待。
阮川看著手術室亮著燈，眼眶頓時就紅了。
嚴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眶也是紅紅的，“醫生讓大家做好心理準備！”
阮川不情願地“嗯”了一聲，四周看了看，沒有看到林隊年邁的父母。
“嚴局，都這個時候了，您確定不通知二老來見見林隊？”
“小川，賢超這期間清醒過幾分鐘，這是他跟我們最後說的話，希望我們尊重他，不要告訴二老，就說他出遠差了。你要理解他，他的父母身體都不好，萬一受了刺激，這不更亂嗎？”
阮川知道林隊喜歡夏法醫，夏法醫也喜歡林隊。人群中看了一圈，沒有夏法醫的身影。
“夏法醫呢？她沒來嗎？”
“在局裡法醫室，我們已經打電話聯係了她幾次，她說不過來了，咱們尊重她的個人選擇吧！”
“好！對了，嚴局，我有件事情現在要跟您彙報一下，陸勇和十六年前我爸的案子有關，我懷疑他就是我們要找的殺人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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