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語氣不急不緩,“若姑娘喜歡錢財,那就勞煩將這書送到奉鳴城外的雞鳴寺,你告訴方丈,是商州許憎托你來的,保證能拿到一筆豐厚的錢財。”
“等一下。”薑楠倒是聽明白了,“聽這語境,外麵的人就是為了這本書而來,你就這麼相信我?不怕我把書交給外麵的人?”
“初次見麵,確實無法了解彼此的人品。但,這種情況下,我也隻能相信姑娘。相信姑娘,能做出一個判斷。”說著,他一指書桌,“姑娘,那底下有一條暗道。”
“不是,不是。”薑楠追了幾步,“你就不怕我把書放這兒,自己從暗道走麼?而且有暗道,你為何不逃呢?”
“人生在世,總有那麼一些人是無法割舍的。”說著,他開始催促,“姑娘,你快走,這樣我好將暗道的門蓋上,然後去哭天搶地。”
真是個神人。
薑楠歎了歎氣,忽然想到了什麼,“對了,你們這兒需要魚符麼?”
“需要,難道姑娘沒有?”
他見薑楠搖了搖頭,又看她穿著古怪,忙從一旁的書桌下取來一方墊腳的青銅方塊,交到薑楠的手裡。接著,他將發髻上的銀簪拔出,對著桌子底下的木板邊沿一撬。
他將薑楠塞進裡頭,又給了她一包銀子和一個火折子,含笑說著“之後,就勞煩姑娘了。”
“等下,還沒問,你叫什麼?”
“我叫許憎。”許憎說著,將木板輕輕地放下,按嚴實。
正當他起身之時,木板底下傳來了微弱的聲響,“我叫薑楠。”
他勾唇一笑。
一開始,他以為那本書帶不出去了,本想著要不一頁頁給吃了好了。但沒想到忽然來了這麼一位姑娘,他能將書給她,也算是讓他忠義兩全吧。
這般想著,他緩緩地打開房門,邁出房間。
今日是魏國的長永四十三年,八月十五,中秋佳節。
月兒高懸,邊境商州城的商戶許憎一家被一把火燒之殆儘,火光衝天,讓人想起十年前的趙國邊境宿城大火。
許府門口。
這場大火將一位戴著青銅麵具的男人照得清晰,他騎在馬背上,手中拿著一方巾帕,仔仔細細地擦拭著他手中沾血了的刀。
馬的旁邊是一位士兵打扮的人正和他彙報著什麼。
而四周身著軍服的士兵,就像是野獸一般,一腳踹開屋舍,拿著刀殺死平民,搶奪他們家中的錢財糧食,淩辱他們家中的女子。
他們是趙國人,今日他們趙國夜襲魏國,贏了,還占領了他們魏國的邊城。
為首的將領在火光中禦馬而來,四周的殺伐聲呼救聲,他幾乎不放在眼裡,而是高傲的抬著腦袋,冷目而行。
當他來到了青銅麵具的男人身旁時,下馬行禮,“崔公子。”
戴著青銅麵具的男子名為崔九,他單手執著韁繩,垂眸俯視了一眼將領,“劉將軍,這次回京,你我可能都要被罰了。”
劉將軍微微頷首。
崔九俯下身,在劉將軍不遠處低聲道“攻打魏國邊城商州,是被逼無奈。相比挑起兩國戰事,京都那邊更害怕的是那東西落到有心人的手上。”
“要不這樣,屠城燒之!老子就不信了,把這一切燒個乾淨,還能留下什麼。”
“這不行吧。”崔九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他聲音嘶啞,似乎喉嚨受過傷,說話的時候尤其是他壓低嗓音的說話,總讓人感覺有些毛骨悚然,“畢竟是殺人屠城啊,你還記得十年前的八月十四,我們趙國的趙邊騎,屠了吳國的邊境宿城還一把火燒之,惹得各國文人恨不得拿筆杆子戳死我們趙國人,當時趙國百姓到各國行商總要被罵。這十年剛過,我們又屠了魏國邊境,這不好交代呀。”
劉將軍當即看了一圈四周,四周悲鳴聲不斷,能聽得出趙國士兵入城之後是怎麼樣的瘋狂舉動。他咽了咽唾沫,忙說“若是說不殺人,公子為何不早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