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這副模樣都十七年了,眼前的趙後還是接受不了這副可怕容貌帶來的衝擊。
她虛虛地往後退了一步,慌忙說道
“你快把樣貌擋住,都這副模樣了,大晚上就不要出來嚇人了!”
崔九的眸子裡蘊著水汽,他注視著眼前雍容華貴的女人。眼眶裡的淚水,從他坑坑窪窪的肌膚上緩緩地滑落。
“王後說得是,崔九這副樣貌,就不該出來見人!”
崔九仰起頭,緩緩地將麵具戴了回去。
“咳咳,九郎如今是翅膀硬了對麼!”從宮殿內傳來一陣怒吼,隨之而來的是什麼物什被擲地碎裂的清脆聲音。
女人深深地瞧了一眼崔九,隨後轉身走向宮殿。
在側的宦官為其將門推開,迎麵而來的是一位老態龍鐘的男人。
他看似有六七十歲的樣子,左手被一位身著墨衣的男子攙扶。
女人看到男子也在,她神色微微發怔,緊接著她走向老者,不著痕跡地從他手中接過老者的手,說道
“陛下莫要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老者看了一眼身側的女人,緊接著他將視線落到了跪在地上的崔九身間,“九郎,這今後的糾察司,你怕是坐不得了。”
崔九揚起頭,不敢置信道“陛下?”
趙國君主鬆開女人的手,他一邊咳嗽,一邊步履蹣跚地來到崔九的眼前。就像是這十七年來,每一次他要奪下崔九手中的勢力時那般,“其一,趙國境內,來了楚國公子李丘瀾和魏國公子商歸,你身為糾察司都督,你當真不知道?”
他見崔九沉默,便繼續說道“其二,你明知歡都與趙國之間是唇齒相依,無法割舍,密不可分,卻任由他們在裡頭鬨事。你身為趙國糾察司都督,可有考慮過趙國上下?”
“其三,趙、魏兩國半年間戰亂不休、血刃相見,你明知十一郎因此在魏國處境囹圄,卻還放任魏國公子商歸回國。你身為……”老者緩緩地一頓,神色複雜,良久他繼續說道“身為糾察司都督,你可有考慮過十一郎在魏國該如何身處?”
“因此,這糾察司都督,你九郎坐不得!”
崔九問“那陛下打算讓誰來坐?”
君王側目看了一眼一直恭恭敬敬矗立在身後的墨衣男子,喚道“七郎。”
七郎施崔廉當即跪地,高呼“陛下。”
“這糾察司都督,你可想坐?”
施崔廉抬起頭,先是瞧了崔九一眼,緊接著他緩緩地埋下了頭,“兒臣……兒臣……”
“隻用回答想與不想。”老者威嚴道。
將頭緊緊貼在地上的施崔廉在昏暗之中,在所有人沒有注意下,他緩緩地勾起唇畔,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隨後他故作猶豫,鄭重說道
“兒臣想,兒臣想為趙國儘忠!”
“好!好!不愧是吾兒!”說罷,老者寬袖一揮,蒼老的眸子看向趙、魏邊境方向,“商彆離這個狗東西的狗孫子,他還真以為能平安逃回魏國?”
崔九支在地上的兩手微微地握拳。
他心中疑惑,因為商歸離開的時間和線路是他給他安排的。
難不成,是自己身邊有什麼人出賣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