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非從天下,非從地出,發於人間,反己自正也。”
高萱看著那些在廷尉府內往來匆匆忙忙卻有著規律的庭衛們,念道
“誠達其本,不亂於末;知其要,不惑於疑。”
她的聲音悠長。
她從藍天白雲的當空下,邁入陰暗濕冷的詔獄中。
她來到關押曹正德的獄前,隔壁則是還在埋首寫字的孫楷。
她隔著欄杆,先與孫楷行了個揖禮,才蹲下了身,看向那坐在稻草堆上的曹正德,繼而念道
“凡我廷尉府,欽乃攸司,慎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以公滅私,民其允懷……”
都說曹正德此人膽子大性子躁,最愛博。
博什麼?
並非是什麼賭坊裡的骰子牌九,而是博自己的未來前程。
高萱唇畔攜著笑容,隻不過這次卻是看著曹正德問起“曹大人,你可還記得,最後一句話是什麼?”
三短五粗的曹正德抬起他那雙不大的雙眼,迎向高萱,他回道
“故,執法者,身法弗敢犯,立法弗敢廢!”
高萱又問“曹大人做到了麼?”
“姑娘是用什麼立場來問我這句話?”曹正德淡然地反問“是新上任的正監大人提審罪臣,還是勝利者站在道德的製高點質問敗方?”
高萱搖了搖頭,“隻不過是個平凡人,想問問前輩為何會走到這一步。想以此作為前車之鑒,好讓自己今後避免步入前輩的後塵。也想把這件事書寫成冊,以供後世不忘這段曆史。”
高萱輕描淡寫地說出這段話語。
她聲音不高不低,也沒多少情緒,卻是在誅曹正德的心。
後世若看到這段離奇的換君曆史,他們一定會從多維度進行探討,而其中的幾個人物定會被挑選出來進行剖析。
就如曹正德。
他是怎麼一步步走到了這裡,是怎麼從默默無聞的庭衛走到了廷尉府的正監,又是怎麼從廷尉府的正監成了階下囚。
曹正德看著眼前的姑娘,他或許這才認真的看著她。
“義王答應過我,會放我一條生路,你們是想反悔麼?”
“以魏國律法,曹大人身上的瀆職罪是個死罪。以我剛上任意在改革的心思和我個人的執法態度來說,我不想觸及律法的底線把你放了。”
曹正德冷笑了一聲,死死地盯著正在寫字的孫楷,“當時我就不該聽義王的,說什麼殺不殺孫楷都得死,還不如給大家一個機會,各自退一步如何。”
“曹大人就不要讓我這個新人為難了,要不試試將功抵過?”
“你覺得可能麼!”
高萱見曹正德油鹽不進,她嗤笑著搖了搖頭,她緩緩起身,在諸多廷衛的見證之下,將話一轉笑說“行,那就給義王一個麵子,我現在就把你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