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楠趔趄地往後一站,坦蕩地站到了沈一正的身後,將他視作了自己的擋箭牌。
兀然間,她似乎瞧見了沈一正背後還插著幾柄羽箭。還不等她看仔細,沈一正提劍便是朝著那些劍侍而去。
他們打成一團,沈一正因廢了一隻手似乎有些不敵,他匆忙間回過頭,“你快走!”
正扶著牆離去的薑楠側目看了沈一正一眼,“不用你提醒。”
說著,她一邊躲著倒在她腳下的劍侍,一邊蹲下身拿起一旁的刀,先是用刀柄擊暈眼前的劍侍,再是提著刀起身。
可刀實在太重,而她手上又有著傷。
她立馬放棄拿刀護身,選擇一身輕開始在雨中躲藏。
薑楠記得那個道士與她講過,施無慕曾經將一個名為阿楓的姑娘送到了他的手裡,讓他煉化為丹藥。
阿楓?
有些事情似乎一點點的串聯到了一起。
為什麼遲暮靄一開始想救她,後來聽到她身上的病症之後便不救了?
是不是打一開始,遲暮靄就知道有一位帶著病毒的女子會入盛京,然後被他師兄煉化為丹藥?
所以,這件事,遲暮靄也有份參與,隻是她不知道被下毒當做餌的人,是薑楠!
……
深夜。
巨大的丞相府因沈一正的出現而陷入混亂。
遲暮靄歎氣,最後看了一眼外頭,隨後輕輕地將門闔上,回到案桌前,與師兄施無慕相隔矮榻正坐。
房間裡,燃著濃烈的熏香。
她那早已毒入骨髓卻不知的師兄,還以為自己最近精氣神變好了是用了薑楠血肉煉化的丹藥緣故,正用他僅有的右手捧著藥丸,輕輕地托到遲暮靄的眼下。
“師妹,此丹藥有效果。也許我們吃了之後,真如薑楠那般,死而複生,重塑肉身。”施無慕說著,看了一眼自己的空蕩蕩的左臂。
緊接著,他將視線落到了遲暮靄的臉上,還有她瘸了的腿上。
這段時間,施無慕越是夜晚越是有感。
他慢慢地爬到遲暮靄的身邊,緩緩地側躺,將腦袋倚在她的雙膝之上,“我們,一定能恢複到以往的。”
說著,施無慕再次托起那枚丹藥,示意遲暮靄可以吃了。
遲暮靄搖了搖頭,以手作梳,一點點整理著施無慕的發絲,“師兄先吃吧。”
施無慕垂下眸子,將丹藥送入口中,生生地把苦澀的藥丸咀嚼咽下,“師妹還是在生氣麼?氣師兄當年,推了你?氣師兄,殺了阿楓?”
此刻的遲暮靄並沒接話,她原本溫柔的視線,漸漸地將要藏不住殺意,她那雙原本撫著施無慕的手,不知何時落到了他的脖頸。
但她並沒有下手,而是用指尖輕柔地拂過他的脖頸。
“師兄這是在言語激怒我麼?”
施無慕緩緩地抬起眸子。
“還是說,師兄想要測試,測試你在我心中究竟處於怎樣的位置?因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反複複,日日說起這兩樁舊事?”
“那師妹如何回答呢?師兄想知道。”
遲暮靄唇畔一勾。
當年師兄推她入懸崖,是麵對強敵沈一正,想要自保。
同為殺手出身,其實她多半能理解這個選擇。因為在當時,不管是她還是她的師姐,多半也是會猶豫一下,然後選擇對自己有利的選項。
隻不過當時的自己腦子轉得沒彆人快,出手也沒彆人快而已。所以遲暮靄認為,怨不得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