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明珠生辰那日,賜婚的聖旨到了信國公府,簡明扼要的將於明珠定為了四皇子妃,待及笄後再行嫁娶。
一時間,整個生辰宴都是豔羨的聲音,說於明珠不愧是京城名姝,就連皇家也生怕錯過於明珠,早早為四皇子定下親事。
於明珠麵上噙著微笑,看著很是落落大方的樣子,接受著眾人的恭喜,時不時再謙虛幾句,果真很有皇子妃的架勢。
焦氏作為於明珠的母親,眾人自然也是紛紛向她道喜,誇她教女有方。
焦氏歡喜的合不攏嘴。
信國公老夫人則是接了聖旨後,讓人把聖旨放到專門供奉聖旨的地方,便神色淡淡的回了自己院子。
老信國公既然已經把於明珠身世告訴了聖上,聖上依舊還下了這道聖旨,可見四皇子也是同意的。
難道,這還真就是真愛了?
信國公老夫人不置可否。
焦氏眉眼間難掩喜色,避開眾人,喜氣洋洋的來同信國公老夫人請示:“……娘,既然已有了賜婚聖旨,那珠珠要挪院子的事……”
信國公老夫人情緒不明的笑了聲。
確實,賜婚聖旨都下了,這會兒確實不好再讓於明珠搬出信國公府了。
信國公老夫人淡淡道:“那便住著吧。”
焦氏心中大喜,臉上也遮掩不住地帶出了喜色。
信國公老夫人瞥見了,心中越發厭煩。
焦氏就是個拎不清的。
親生的女兒還流落在外,她不聞不問的,卻是一心一意的替旁人謀劃。
十幾年的母女情是不假,可那個從繈褓裡一出生就被人調換走的孩子,不是更可憐嗎?
那是她的親生骨肉,難道她就不想早日骨肉團聚嗎?
等到骨肉團聚那一天,她又怎麼安置於明珠?
信國公老夫人這會兒看到焦氏那張臉就煩,她擺了擺手:“沒彆的事,你就下去吧。”
焦氏得了婆母的準話,對婆母的驅趕也沒放心上,喜滋滋的應道:“好,娘,珠珠那邊生辰宴我還得去幫襯著些,那我就先回了。”
焦氏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轉身走了。
信國公老夫人忍不住嘖了一聲,拿手撐住了頭,隻覺得有些頭疼。
青鸞嬤嬤一看,站在信國公老夫人身後,幫她輕輕揉著太陽穴附近的地方,為信國公老夫人緩解著頭疼。
青鸞嬤嬤輕歎道:“老夫人,您也彆煩心了。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您也彆發愁了。老奴看啊,明珠小姐這被許給四皇子,未必是好事。這番謀劃嫁進皇家,皇家又豈是好相與的地方?”
信國公老夫人又焉能不知這些。
“算了,”信國公老夫人歎氣,“先前我給明珠準備的那些嫁妝,還在庫房裡吧?”
青鸞嬤嬤笑歎道:“在呢,老夫人,老奴就說,您就是個心軟的,縱然要把明珠小姐趕出信國公府,但還不是給她備下了一份嫁妝?”
信國公老夫人神色有些淡,又有些意興闌珊:“最初我給明珠準備的那份嫁妝,是按照府裡嫡女的份額來的。眼下明珠的身份既然在聖上麵前過了明路,就給她去掉一半,按照庶女的來吧。”
青鸞嬤嬤笑歎道:“您這樣也是很厚道了……隻是明珠小姐到底是嫁到皇家去,這按照庶女的份額來準備嫁妝……會不會有些少?”
“哼,以焦氏的性子,你覺得她會少給她的好女兒補貼嗎?怕是她從焦家帶來的嫁妝,都要貼到她那好女兒那。”信國公老夫人想到拎不清的焦氏,心中就越發煩悶,“兒媳婦的嫁妝,我個老婆子也懶得去指手畫腳,但我替我們杏杏不值當。回頭老婆子的私庫,除了給府裡頭幾個孫女兒提前備好的那幾份嫁妝,剩下的,全給我們杏杏。”
青鸞嬤嬤打趣笑道:“那咱們郡主可是真真正正要富可敵國了。您庫房裡那麼多好東西,就跟個大寶庫似的,老奴看著,不比傳說中前朝的寶藏來得少吧?等我們郡主出嫁時,真正正正的十裡紅妝,怕是京城的人都要豔羨!”
信國公老夫人這麼一想,心情倒是好了些,臉上也帶上了幾分笑模樣:“我們杏杏,到時候願意嫁人便嫁人,十裡紅妝絕不委屈她。但她若是不願意嫁人,那我為她準備下這麼多的資財,便是她的後路,夠她開開心心的過幾輩子了。”
信國公老夫人心疼杏杏,隻覺得滿京城的好兒郎,無一配得上她的杏杏,嫁人也好,不嫁人也罷,她隻希望她的杏杏,能過的開開心心,無憂無慮。
……
於明珠被聖上賜婚四皇子的事,很快便傳遍了京城。
杏杏當時正跟婁如慧在外頭逛街,聽到街邊人議論,婁如慧當即“嘖”了一聲。
“我這表妹真是好本事,”婁如慧跟杏杏咬耳朵,“竇承頌不知道要多傷心了。”
婁如慧說的很是隨意,就是隨口與杏杏討論一樁八卦的樣子,杏杏一見,便知婁如慧是真的放下了。
不過,杏杏卻是想起了大年初一她跟三皇子鑽狗洞藏在灌木叢裡看到的那一幕。
四皇子……不是跟那位叫蘇淳兒的小姐兩心相許嗎?
當時抱著互訴衷腸的那股勁兒,她看了雖說覺得肉麻得很,但看著也挺真情實感的啊?
怎麼這會兒聖上把於明珠賜婚給那四皇子了?
以聖上的為人,也不至於亂點鴛鴦譜啊?
杏杏腦子裡亂糟糟的想著,不期然又想起那天見那四皇子與於明珠一道去蘇揚酒樓吃飯時的情形,又覺得好似這事也不是無跡可尋的。
“真是亂啊……”杏杏真情實感的感歎。
大概是背後不能說人,婁如慧剛說完竇承頌沒多久,就在街邊見竇承頌擺了個代寫書信的攤子,正在那給人寫著信。
“多少有點晦氣。”婁如慧神色有些一言難儘,拉著杏杏就要掉頭。
然而竇承頌攤子旁正在玩藤球的小女孩卻一眼看到了婁如慧,高高興興的大聲喊著:“婁姐姐!”
婁如慧渾身一僵。
這小女孩還是她先前出錢給城郊那些百姓修葺屋子的時認識的小姑娘,叫楚幺娘。
楚幺娘高高興興的抱著球過來,騰出一隻手來婁如慧的手:“婁姐姐,你這些日子去哪了?我都好久沒見你了。我問竇大哥,竇大哥支支吾吾的也說不出個二和三來。我們都可想你了!”
楚幺娘不過才六七歲,哪裡知道大人間的一些彎彎繞繞的事。
她是真心喜歡婁如慧。
婁如慧也有些感動,她摸了摸楚幺娘有些稀稀疏疏的小辮子:“我最近有些忙……”
楚幺娘露出一副人小鬼大的樣子來:“哦,我知道啦。婁姐姐,是不是你家裡在給你說人家啦?……我婆婆說啦,等我大一點,也給我說個極好的人家。”
這話從一個六七歲的稚子口中說出,饒是性格開朗的婁如慧,也難免有些窘迫,她咳了一聲,正要說什麼,那邊給人寫完書信的竇承頌卻走了過來。
竇承頌難免有些尷尬:“婁小姐。”
婁如慧範兒拿捏的十足,淡淡的朝竇承頌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