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霜似是也知道自己闖了禍,躺在床上不敢吭聲。
白曉鳳是個熱心腸,說話又直爽,她也跟著說了幾句:“你這姑娘,年紀輕輕,把自己搞成這樣,總得愛惜自己啊。不然你爹娘看到了,多傷心啊。”
卿霜抿唇道:“無妨,我無父無母。”
白曉鳳不由得訕訕起來。
這是個苦命的姑娘……她還提人家爹娘……真是……
白曉鳳著實不大好意思,囑咐那小丫鬟好生照顧這受傷的姑娘,沒好意思再多待,轉身走了。
白曉鳳越想越覺得那姑娘,年紀輕輕的,比杏杏大不了幾歲,卻身上好幾處都滲出血的樣子,實在讓人心裡揪揪的。
不過,到底是達奚司婆的人,白曉鳳也沒打算越俎代庖的去說人家什麼。
白曉鳳歎了口氣,往主院走的時候,可巧就跟喻永桂打了個照麵。
也不知怎麼了,白曉鳳看到自己這四兒子就莫名覺得來氣,俗稱怎麼看都不順眼。
喻永桂倒是笑嘻嘻的先喊了一聲“娘”,又“哎呦”一聲,指著白曉鳳袖子那:“娘,你這是哪裡受傷了?”
白曉鳳袖子那沾染上了些血跡。
她一看,“害”了一聲,隨口道:“這哪裡是我受傷了,是你達奚奶奶那邊的院子,那受傷的姑娘,大冷的天,跑出來扶一個跌倒的小丫鬟,結果自己傷口都迸開了……我隻好又把她扶進去,估計是那時候染上的血。”
喻永桂心裡咯噔一聲,臉上神情沒崩住,僵了幾分。
正好讓白曉鳳看了個正著。
白曉鳳覺出幾分奇怪來,有些納罕的看向喻永桂:“……怎麼了?”
喻永桂打了個哈哈:“沒,沒怎麼,就是聽到娘沒受傷,一時放鬆,放鬆而已。”
白曉鳳本能的覺得好像不是這樣。
她有些奇怪的看向喻永桂,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裝作不經意的問:“……說起來,我今兒還是頭一次見達奚司婆帶來養傷的那個姑娘。那姑娘是什麼人啊?”
喻永桂“哦”了一聲:“我其實也不是很熟。想來是達奚奶奶的病患,沒多問。”
這說法沒能打消白曉鳳的疑惑,但喻永桂明顯不想多說了,他打了個哈哈,略過卿霜的話題,直接道:“娘,你趕緊回去換衣服吧。回頭榜哥兒見了,說不得還得嗷嗷哭。”
白曉鳳嗔道:“瞎說什麼,榜哥兒都快十歲了,哪裡還是嗷嗷哭的小孩子。你就當著我的麵,擠兌你弟弟吧!上次你弟弟哭,還不是因著你那一身的傷,把榜哥兒給嚇著了?這會兒你倒是拿你弟弟來說笑!”
喻永桂趕忙舉手投降:“對對對,娘說的極是,極是,我不該笑話榜哥兒……行了,娘,你趕緊換衣裳去吧。”
喻永桂撒丫子溜了。
白曉鳳看著喻永桂的背影,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她回房換了衣裳,又去了喻家專門在暖閣搭的戲台子那裡。
杏杏正陪著衛婆子聽說書。
白曉鳳環視一圈,沒見著達奚司婆的身影,想來應是回去給那個受傷的姑娘包紮去了。
白曉鳳坐在杏杏身邊,杏杏順手遞過一把糖來:“二嬸嬸,這蝦須糖有些好吃,你嘗嘗。”
白曉鳳順手接過,突然想起什麼,問杏杏:“對了,杏杏,你達奚奶奶院子裡那受傷的姑娘,你也認識吧?”
杏杏手一抖。
白曉鳳一見杏杏這反應,那種奇怪的感覺又湧了出來。
杏杏笑道:“我隻知道那位姑娘叫卿霜,旁的倒是不太清楚。她受了重傷,是被達奚奶奶撿回去,救了一條命。”
白曉鳳點了點頭。
杏杏跟她桂哥兒的反應很像,就是,這事明明好像沒什麼,但是兩人看上去怎麼都,有一點子緊張?
白曉鳳著實搞不明白。
正好奶娘抱了妙妙出來玩,白曉鳳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妙妙奪走了,眉開眼笑的起身去逗妙妙:“哎呦,我的乖囡囡,讓二奶奶來抱抱。”
倒是把卿霜的事拋到了腦後。
杏杏擦了一把冷汗,尋了個機會,偷偷溜了出去,去找喻永桂“對口供”。
“二嬸嬸怎麼知道卿霜的?她那一問好懸沒把我嚇一跳。”杏杏疑惑。
喻永桂把先前卿霜跑出來扶小丫頭結果傷口迸開被他娘碰見的事一說,杏杏無奈了,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也不想騙二嬸嬸,今日隻拿卿霜的名字搪塞了過去,可若後頭她再問我細一點,難保不會露餡。”杏杏有些愁眉苦臉的。
喻永桂也是同樣的愁眉苦臉。
兄妹倆對視一眼,都在那歎氣。
總不能跟白曉鳳說,這卿霜就是上次差點刺死你兒子的人吧?
杏杏是真擔心她二嬸嬸直接抄刀去跟卿霜拚命。
“我娘應該也不會多想的。她大概就是今日碰到了卿霜,好奇。”喻永桂安慰杏杏,“再過幾日,八成她自己都忘了。”
杏杏點了點頭:“……那我先去達奚奶奶那看看卿霜,她傷口又裂了,達奚奶奶鐵定要念叨死她。”
果不其然,杏杏過去的時候,達奚司婆黑著一張臉在一旁搗藥搗的震天響,都不想搭理卿霜。
卿霜白著一張小臉,躺在床上動都不敢動。
那小丫鬟噤如寒蟬的在屋子裡伺候,一見杏杏過來,差點激動的要拉著杏杏的手哭了。
杏杏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先出去。
那小丫鬟如蒙大赦,飛快道:“那奴婢先去灶房燒水。郡主有什麼事,喊奴婢便是。”
小丫鬟溜得飛快。
杏杏把人勸走了,這才去哄達奚司婆。
她無奈的去拿達奚司婆的藥杵:“達奚奶奶,你杵這麼重做什麼?你腰也不好,肩頸也不太好,這般用力,回頭又要疼了。”
杏杏接過達奚司婆的藥杵來,幫達奚司婆搗藥。
達奚司婆是最疼愛杏杏的,杏杏要幫她搗藥,她也就隨杏杏去了。達奚司婆冷著臉坐到一旁:“要是人人都像你這般省心就好了!”
屋子裡的人都知道達奚司婆在說誰。
但床上躺著的那個也不敢吭聲,杏杏隻得一邊搗藥一邊笑道:“人人都要像我,那達奚奶奶豈不是要見一個愛一個?那可不成。”
達奚司婆被杏杏逗得,嘴角扯了扯,那生氣的神色終是稍稍緩了一分。
“你過來有事?”達奚司婆開門見山的直接問杏杏。
杏杏又搗了幾下藥,笑道:“沒事,就是聽說卿霜的傷口迸開了,我擔心您又得生氣,過來看看。這不,我還真就來對了。”
達奚司婆冷笑一聲。
杏杏又稍稍揚聲對卿霜道:“卿霜姑娘,我知道你也是一片好心,想要去扶人,但凡事你也要考慮一下自己啊。你身受重傷,總不把自己的身子當回事,這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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