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哈迪斯的表情就和過山車一樣,從山底到山巔,又從山巔回到山底。終於知道自己語氣堅定有多麼的正確。
“那我和你講好消息。”哈迪斯自顧自鼓囊著嘴到陳安宇身後坐下,消失已久的音樂家坐在陳安宇身後。兩人不知道從那裡拿出來一套黑色的怪東西。
一張桌子,一個筆記本電腦,還有一個大大的音箱——陳安宇記得練舞房裡的那個老師放音樂的兩者很像,大概就是叫這個。還有一個盤子,上麵裝著一個碟片。重點是……音樂家和這個小屁孩是哪裡冒出來的,又是從哪裡找來這一堆怪東西的。
陳安宇覺得全是壞消息。
哈迪斯的手搓在碟片上,音樂家打開了電腦,另一隻手打開音響,哈迪斯擰動了黑盒子上的旋鈕並把許許多多顏色不一的旋鈕以不同距離調離他們原來的位置,“滴滴滴,嗤嗤嗤”,一陣口水四濺的聲音過後,伴有強烈鼓點和旋律的聲音擴大到整個房間,彈奏方式古怪的噪音,聲音震耳欲聾。
陳安宇堵住一邊耳朵,打開手機瀏覽朋友圈,這幾天他習慣了刷朋友群,有時候也看視頻號。尤其是一個人無聊的時候,還有不想和外界交流的時候。丁天天他們的朋友圈是他經常光顧的,他們高頻率發動態,並且尤為醒目。比如這個,五個月後的十一假期,他們更新的動態是一個電音節活動為背景,無數量越野車穿越荒漠,場麵壯觀,照片裡丁天天戴著一個綠色的手表手搭在一個碩大的方向盤上,看評論是他爹的……叫什麼奔馳g00來著?
陳安宇不是很懂車。就是感覺聽上去看上去怪牛的。
下麵是另一條動態,趙薇薇發的,她坐在透明的旋轉樓梯上,穿著白襯衣黑短褲,露出一雙大長腿,大概是買了一雙新鞋,為了展示她的新鞋。鏡頭從底下一直拉到上麵,弄得臉小小的,最中心還是那雙鞋,紅藍色的亮片,一隻小蜜蜂長在鞋的兩側,閃閃爍爍。
陳安宇覺得趙薇薇這樣拍得不好看,照片上臉看得太小了,她本人正麵就很好看,何必要這麼拍呢?也許是他不懂拍照,不做評論。陳安宇繼續往下拉,哈迪斯磨耳的音樂還在繼續。
下麵是方遠老師發的動態。
一張海報,海報上寫著春遊改成了夏天去,地點是……內蒙古阿拉善。一望無際的草原,廣闊無垠的蔚藍天空,一個蒙古包,一匹馬垂著頭在河邊啜飲。
阿拉善在哪裡?
陳安宇隻記得以前在卡希爾一年有兩次活動,全校人集中在操場踩草地,校長取名為“踏青”,說是全天下學校都會舉辦的活動。卡希爾的操場非常的大,從白天踏到晚上,就是從操場的一頭走到了另一頭,一般老師找不著學生,活動結束還有同學在草上踏青。老師們往往這時候很頭疼,最後通過係統告訴學生,他們隻是在做夢,一切都是係統造成的假象,真相是大家都還在睡夢裡。
想想也是,操場一圈總共才八百米,如果不是做夢的話,誰又相信從白天走到晚上隻是饒了一圈?
“beautiful&nbp;now~”
“beautiful&nbp;now~now~w!”
哈迪斯眼睛湊過來,逐漸瞪大:“英雄會?內蒙古?哥哥,你怎麼知道我要去英雄會的?”
陳安宇捂著耳朵,躲避放大的音量——如果不是獨棟彆墅,這周圍一定會有衝過來打人的。很奇怪,為什麼哈迪斯這人可以一下午,就完全忘了白天發生的口角爭執,肆無忌憚地暢聊?他都不理他,希望他可以自覺地收斂一些,可這模樣還是一如既往的不知悔改。
“也不是英雄會,隻是說去內蒙古。”陳安宇一字一咬牙。
“傳說的越野車大賽……”
“你不是舞台劇嗎?”陳安宇咧了咧嘴角,“口水,口水,注意一下,你妹的,彆靠過來!”
“那都過時了,我現在愛開車,車子懂不懂!”哈迪斯拍了拍胸脯。
陳安宇想到白天的一群哈迪斯跳舞,所幸以後不會再有這個想法了,他嫌棄地躲開哈迪斯避免小孩的哈喇子流到他身上,“你把口水擦擦,還有說明白點,什麼英雄會。我可不想和你一塊做壞事……”
“就是英雄會啊!”哈迪斯一臉沉浸在他的越野車大賽裡,“我特意租到了一輛坦克……就是為了去拿個冠軍,哥哥,我們真的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你是怎麼知道我要去的。”
誰要和哈迪斯心有靈犀一點通……陳安宇捂臉,他把手機繼續往下翻著,刷動態還不得清閒,哈迪斯看見了他們春遊的這一條,好巧不巧說這就是他帶來的好消息。
……
……
練舞房,男孩和女孩坐在欄杆後麵,女孩一隻手抓著馬尾微微測過半張臉甜甜地笑,男孩的臉被一個卡通圖案擋住……
“等一下,你說坦克?”陳安宇停下手指。
“對啊。後排還能全放倒的那種,要不要一起做?”哈迪斯激動了擺了擺手,眨了眨可憐又無辜的卡姿蘭大眼睛。
天空一片漆黑,太陽已經全部沒入海平麵。外灘江邊,沒人注意的地方,正有一條沙子朝著渡輪上的黑箱子流進去,那裡擺著一張破碎不堪的龍骨……它旁邊的一架龍骨完好無損,體型也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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