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之日，雪簌簌而落，如絮般紛紛揚揚飄灑在李府的青瓦飛簷之上，像是老天爺特意灑下的一把把碎銀，給這古樸莊重的府邸添了幾分素雅與靜謐，卻也絲毫掩不住那滿溢而出的熱鬨勁兒。
四合院仿若被施了魔法，往昔的寧靜被徹底打破，門口車來車往，車輪在積雪上碾出一道道轍印，恰似歲月匆忙的足跡。
車上卸下的是大包小包，裝滿了新春的期盼與團圓的心意，年貨堆成小山，預示著這場年節盛宴的豐盛與隆重。
李家的男人們係著圍裙，身影在各個角落穿梭忙碌，很是勤勞。
李強身強力壯，平日裡安安靜靜的性子，此刻卻滿是忐忑，手上堆放柴火的動作沒停，嘴裡碎碎念叨著：“大哥，小姑這次會開心嗎？我給她準備好大紅包。”
那文靜的臉龐上，寫滿了對小姑認可的期待，眼中的緊張像繃緊的弦，仿佛小姑的態度決定了一年的吉凶。
李信拍了拍李強的肩膀，一臉篤定，聲音爽朗：“嗨！穩了，隻要小姑喜歡你，你就能得到奶跟祖奶奶的原諒了。”
言罷，他又扛起一捆柴，大步邁向爐灶邊，腳步帶起地上的積雪，濺起小小的“雪浪”。
廚房裡熱氣騰騰，煙火繚繞，上官聞堰宛如一顆明珠落入這煙火凡塵。
他身姿挺拔，麵龐英俊好看，本應是揮墨潑毫、吟詩弄月的雅士模樣，如今卻手持長勺，在灶台前輾轉騰挪。
鍋中熱油滋滋作響，他手法嫻熟地翻炒著菜肴，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陸續出鍋，皆是梨花愛吃的。
灶火映紅了他的臉，額前垂下的幾縷頭發，卻絲毫不損他的從容淡定，那專注的神情仿佛這方寸灶台就是他的舞台。
院子裡，鞭炮劈裡啪啦地炸響，紙屑與雪花共舞，空氣中彌漫著刺鼻卻喜慶的火藥味。
麻將碰撞聲清脆悅耳，從堂屋悠悠傳出，女人們笑得眼睛眯成縫，手中牌起牌落，儘享這難得的閒適與歡聚。
李忠國站在廊下，抬手接著飄落的雪花，扭頭問向一旁忙碌折菜的李發貴：“發貴，那照相的人約好了嗎？”
聲音帶著一家之主的沉穩，又藏著對這場團圓定格的期待。
李發貴頭也不抬，手上麻利地掰著菜幫子，應道：“爹，你就放心吧！花了大價錢，一定把你拍得帥帥的。”
話說完，他抬眸看向廚房中忙碌的上官聞堰，嘴角微微上揚，帶著點幸災樂禍，心想著這麼個俊俏人物被“困”廚房，可惜又活該，誰讓娘不待見呢。
這場年，是李家翹首以盼的團圓，家中老少齊至，血緣紐帶在笑語、煙火與忙碌中拉緊。
然而，隱隱間又有種彆樣的氛圍，似是知曉這是最齊整的相聚，此後人事變遷、歲月流轉，再難有此刻這般景象，如同盛宴將散前的狂歡。
屋內暖意融融，馬梨花正愜意地坐在太師椅上，剝著橘子，一瓣瓣鮮嫩多汁的橘子送入口中，酸甜滋味在舌尖漫開。
可突然，“嘶……”，一陣尖銳的刺痛毫無征兆地從胸口襲來，她整個人猛地一僵，手上還捏著半瓣橘子，動作就這麼凝固在了半空，眉頭緊蹙，臉上的愜意瞬間被痛苦取代。
“咋了梨花？”
馬玲花恰在此時掀簾進屋，瞧見梨花這般模樣，心一下子揪緊，忙不迭幾步上前，雙手扶住馬梨花的胳膊，眼神裡滿是焦急與關切，聲音都不自覺拔高、打著顫。
“沒事奶，可能是橘子吃多了。我喝點水緩緩。”
馬梨花強忍著不適，擠出一絲笑容安撫她奶，伸手熟練地夠向一旁的杯子，仰頭喝了一口。
溫熱的水流淌過喉嚨，似有一股舒緩之力，那股刺痛感竟真如潮水般褪去不少，她的神色也隨之緩和。
“娘，在屋裡乾啥呢？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