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丫翻過身,直直盯著老李頭:“你是不是聽說什麼了?”
“沒呐,就是這心裡總覺得不踏實,跟做夢一樣。”
老李頭直挺挺躺著,看著漆黑的布瓦:“咱這樣的人家,突然拿到大家都想要的莊子,更得小心,得多弄自己人。”
“可咱沒背景,我娘家也沒靠山,真有人打主意,咱也沒法子啊。”
“你說,咱一家子要是全搬到莊子上,被那些盯著的有心人全給綁了宰了,誰能幫咱出頭?”
周大丫被嚇了一跳。
“這樣的大事,官府不能不管吧?”
“就算管了,咱命都沒了,還有什麼用喲。”
老李頭悶頭悶腦地應了一句。
這事兒他憋在心裡好幾天了。
總覺得這跟場夢似的。
有大舅哥一大家子在身邊,他心裡還舒坦些。
一想到他們要回去了,自家就三個男人,他就發慌。
心裡慌得晚上都睡不好。
第二天一早,老李頭還沒開口,周二舅就先提了要回家的事兒。
周二舅還有些不好意思:“大妹夫,我們再不回去得錯過春耕了。等我們地裡的活兒忙完,再來幫你們插秧。”
老李頭一把抓住周二舅,滿臉感動:“二哥,這可是你說的。”
“我還能騙你是咋的?都大半輩子了,怎麼還是瞧不上你呢。”
周二舅對老李頭很不滿。
他當年就反對大妹嫁給這小子。
“你說的是什麼話。”
周大舅瞪了周二舅一眼。
老李頭笑嗬嗬擺手:“沒事,他瞧不上我還不是得幫我乾活。”
周二舅就在一旁擼袖子。
恨不能敲老李頭幾下。
周大舅咳嗽一聲,他隻能不甘心地停了手。
“行了,我們今兒就走了,你趁著這些日子給莊子打些家具,免得回頭咱還得兩頭跑。”
麵對周大舅,老李頭就老實多了。
等他們說完,陳小滿才道:“大舅二舅能不能不走?”
“那可不行喲,家裡女人都等著我們回去當牛馬呐。”
周二舅開玩笑道。
再不回去,家裡得喝西北風了。
李初元巴巴道:“小滿舍不得你們。”
陳小滿點點頭:“我舍不得舅舅表哥們。”
“舍不得就跟我們回囤水村住著唄。”
八表哥笑嘻嘻道。
周二舅雙眼一亮,立馬慫恿道:“對對對,小滿去我家玩些日子吧。”
老李頭一把將陳小滿擋在身後,對著周二舅擺手,催促道:“趕緊走,彆磨嘰了。”
“李滿倉,你個過河拆橋的玩意,真不是東西!”
周二舅氣呼呼罵著。
周大丫出來打圓場:“小滿明兒就得上學了,不能去,等端午我帶她去咱家玩。”
陳小滿就問她:“什麼時候端午呀?”
“隻有兩三個月了。”
那是兩個月還是三個月呢?
陳小滿一時犯起難來。
李初元卻難過起來:“二舅隻知道讓小滿去玩,都不喊我。”
“你媳婦都去了,你肯定要去,這還用請嗎?”
周二舅粗著嗓門喊道。
李初元這才挺起胸膛,歪著頭看向陳小滿。
因著要送他們走,周大丫特意煮了一大鍋麵,放了肉不說,還一人給煮了兩個雞蛋。
大家吃得肚子滾圓。
臨走,周大丫又給他們一家撿了兩刀臘肉,十來條乾魚。
還順勢給一家撿了兩匹棉布,讓他們帶回家給嫂子侄媳婦們做衣服。
周大舅想推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