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東拎著一小瓶啤酒走了出來,看了眼已經鋪上一層灰塵的秋千,啞然失笑。
已經很久沒到這上邊來了。
曾經,家裡人很多的時候,夜深人靜時,他隔三差五都會和龍老、昆侖他們上來坐坐,聊聊天,喝點酒,抽抽煙。
陳東也不顧秋千上的灰塵,一屁股坐了上去,輕輕地蕩了起來。
看著滿天的星河璀璨和圓月。
他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著啤酒。
“少爺,難得雅興。”
龍老走了過來,手裡同樣拎著一瓶啤酒。
“佑恩和阿蠻都睡了,跑上來休息一下。”
陳東輕扯嘴角,舉起酒瓶和龍老碰了一下:“龍老,你越發蒼老了。”
“人老了,蒼老就對了,要是鶴發童顏,少爺你不得把我扒開研究研究?”
龍老戲謔了一句,然後走到陽台邊,看著天門山夜景,沉聲道:“北域鎮疆城剛傳來了個消息,少爺你要聽嗎?”
“你故意上來,就是為了說這事?”
陳東斜睨了一眼,慵懶地靠在秋千上。
“但老奴覺得你有必要知道。”
龍老喝了口酒,吐出一口酒氣,道:“大雪龍騎軍白伍長傳信,邊疆告急,狼煙四起,昔日白起伍兄弟儘皆奔赴戰場,拚死守護山河,白起問:陳龍頭何時歸隊?”
“與我無關。”
陳東決絕的說出了四個字:“陳道君愛玩,那就讓他玩。”
龍老沉聲道:“白伍長說,就在剛剛,伍內兄弟孟大彪,以都尉之職奔赴戰場,慘遭圍殺與偷襲,已經馬革裹屍!”
“大彪……”
這一刻,夜風中,昏黃的燈火下。
陳東冷漠的臉上,終於有了變化。
那雙冷厲的眸子裡,忽的閃過一抹悲痛和怒意。
曾經的一幕幕,如同電影般,快速浮現在他腦海中。
那個鐵塔般的鐵憨憨,那滿臉的憨笑……
一一浮現在陳東腦海中,笑聲更仿佛在耳畔響起。
“少爺……白伍長和那幾位兄弟,都在等你。”
龍老轉身,走到陳東麵前,隻是陳東的表情再度恢複了冷漠,他並未察覺。
“關我什麼事?我隻想帶孩子。”
陳東嗤笑了一聲,舉起酒瓶和龍老再次碰了一下,然後喝了一大口:“龍老你就彆操心了,這是他陳道君的事。”
言語中,依舊充斥著滔天怨意。
旋即,陳東揮手,示意龍老離開。
龍老心中一陣無力,轉身離開。
陳東慵懶地靠在秋千上,輕輕地搖晃著,冷漠的眸光注視著龍老最終消失在樓道裡。
昏黃燈火照耀下。
他臉上漸漸有了波瀾。
回憶如刀。
刀刀剜心。
一切,仿佛都被定格住了一般。
足足一分鐘的停頓!
“孟大彪,你個廢物!”
陳東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臟話。
說話的同時,他的右手鬆開,原本手中的啤酒瓶頓時龜裂出無數裂紋,碎片和酒水嘩啦啦灑落了一地。
酒瓶其實早就碎了。
隻是他一直用氣勁包裹著,維持著原狀。
龍老離開了,也就不用一直維持下去了。
陳東起身,伸了個懶腰,眺望向北方。
保持這個動作十秒鐘後。
他默然地轉身,朝著樓下走去。
昏黃的燈光,將他的背影拉得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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