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東不由得怔住了,同時停住了腳步。
視線中,趙破虜的樣子極為怪異。
駐足案幾前,撚動毛筆,揮毫潑墨,一切都行雲流水,毫無滯澀。
看似正常,可真正讓陳東詫異地是此刻趙破虜的狀態。
神色專注,五官都處於一種難以形容的狀態,特彆是一雙眼睛,緊凝著案幾上的宣紙,炯炯有神,如放光芒。
滴滴豆大的汗珠,覆蓋趙破虜全臉,臉色也呈現出一種燥熱的紅色。
即使如此,趙破虜的呼吸卻平穩異常。
見趙破虜並沒有察覺到自己進來,陳東壓下了腳步聲,邁步走到了趙破虜身旁,一看案幾上的宣紙,他就愣住了。
這是一幅畫卷。
可畫卷上的內容,卻讓陳東頭皮一陣陣發麻,始料不及。
講道理。
就平日裡趙破虜表現出來的一切,流裡流氣,玩世不恭,陳東壓根就被將其附庸風雅到能畫出這等畫作的地步上來。
一筆一毫,精湛無比。
每個人物,都繪聲繪色,躍然而出。
隻是內容構建在一起,卻透著恐怖猙獰。
畫卷一角,是半壁城牆,高聳的城牆崩塌出了個大窟窿。
而在城牆上,一具具屍體橫亙其上,無數箭矢鋪天蓋地激射而下。
城牆下,更是屍橫千裡,一望無際,一座座屍體壘砌成的屍山,無比醒目,乃至屍山上的每隻手腳都清晰可辨。
遍布屍體的千裡平原上,更有一頭頭凶獸橫行,在戰場上,悶頭前行,肆意吞噬著血肉。
慘絕人寰,恍若煉獄。
即使沒有顏色渲染,可陳東依舊能感受到撲麵而來的煉獄一幕。
甚至,愣神之際,陳東隱隱覺得鼻腔中都充斥起了血腥味。
“呼……呼……”
耳畔響起了粗重如扯風箱的呼吸聲。
陳東悚然一驚,雙目圓睜盯著趙破虜。
此刻趙破虜右手執筆依舊不停落下,可整個人神態卻仿佛癔症了一般,呼吸急促得厲害。
不好!
陳東心裡咯噔一下。
一手當即搭在趙破虜肩膀上,舌綻春雷:“趙破虜!”
他不知道趙破虜到底出了什麼事,但眼前趙破虜的神態,儼然不是什麼好事!
“啊!”
趙破虜身軀一震,猛地一聲尖叫,手中染墨毛筆“鐺”的掉在了案幾宣紙上,渲染出一坨墨跡。
“呼……東哥,東哥。”
趙破虜回過神,看著眼前的陳東,眼神飄忽不定,驚惶無比。
“你小子在搞什麼?”
陳東詫異地問道。
“作畫啊。”
趙破虜遲疑了一秒鐘,紅潤恐懼的臉上,浮現一抹笑容。
“作畫?都作成這樣了?”
陳東指了指案幾上的畫卷,打趣道:“沒看出來,你小子還有繪畫這本事呢!”
“是,是啊,混江湖的,多個手藝多個飯吃,總得學著點什麼吧。”
趙破虜聳了聳肩,一臉無奈地說:“當初徐老頭帶我混那一年,就是這麼教我的。”
徐清風?
陳東心中了然,如果這件事牽扯到了盜聖徐清風,或許就能解釋剛才趙破虜的狀態了。
畢竟,盜聖徐清風實在太過神秘強大!
甚至能直接無視諸葛世家的《神鬼八陣圖》上的血脈限製。
“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陳東並未打算細問,指了指畫卷,癟嘴道:“你這畫可真夠陰暗的。”
趙破虜始終保持著笑容。
等到陳東離開,房門關上後,他的笑容才戛然消失。
滿臉的恐懼,心有餘悸。
趙破虜盯著畫卷,陷入沉思:我怎麼把夢境畫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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