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翟淩手裡竟然掌握著五個甲士名額,在場許多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然而,翟淩卻從蘇道山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少年就那麼一臉木訥地站在那裡,仿佛神遊九霄之外。
蘇道山在心裡冷笑。
以前讀研的時候,導師畫的大餅那可是花樣百出,想要什麼形狀有什麼形狀,想要什麼味道有什麼味道,早特麼吃撐了。以至於現在隻要一看見這種大餅,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離遠點。
誰愛吃誰吃去,反正少爺不見兔子不撒鷹,不見鬼子不掛弦。
況且槍打出頭鳥。
這世界邪性,什麼事兒還是穩一手的好。
翟淩微微皺了皺眉頭,把視線從蘇道山身上移開,注視著其他躍躍欲試的民兵們。
雖然都穿著嶄新的製服,但本質上來說,這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他們中有男有女,年齡有大有小,身份地位也各不相同。有些隻是有那麼一把子力氣的農夫或工匠,有些是刀尖舔血的護衛或鏢師,還有一些則是養尊處優的少爺小姐。
翟淩今年三十三歲,出身於熙國北方定州的一個普通平民家庭,十七歲考入一個二流宗門,二十三歲從軍。
十年時間,他一刀一槍積軍功晉升到二等虎尉。在來到翼山城之前,已然是烈火軍前軍北方團一個乙字營的第一旗長。這個位置,在營中僅次於營統領和副統領。
十年來,翟淩一直生活在血與火之中。雖然幽族入侵的次數減少了,但戰爭從來沒有停歇過。
人類被分割成了一個個孤立的城市,土地和食物越來越少,已經被逼到了懸崖邊。熙國的四大野戰軍團的作用,就是竭力將防線從城市邊緣推向荒野深處,爭取更多的生存空間。
沒人知道這是一個多麼艱難,甚至多麼絕望的任務。因此也沒人知道,翟淩和眼前這些人有多麼格格不入。當這些人躲在城市裡過他們的安穩日子的時候,翟淩卻是和身邊的袍澤們每天行走於刀山火海。
這些年來,翟淩不知道見過多少殘酷而慘烈的景象,不知道親手埋葬了多少摯友同伴。
這次來到翼山城,翟淩是不情願的。
但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四大軍團之中也不例外。
在原來的乙字營中,翟淩和副統領是最直接的競爭關係。對方有著遠比翟淩雄厚得多的背景。而翟淩的倚仗則是這些年來自己親手帶出的精銳手下和過硬的戰績。
原本這次幽族入侵夏州,對翟淩來說是一個建功立業的大好機會。可讓他沒想到的是,臨到頭,自己卻被派來了這裡。
雖然表麵上看,從一個旗長升任營統領算是平步青雲。但傻子都知道這種地方民團連屁都不是。大部分民團在戰後就會直接裁撤。到了那時候,翟淩能得到的補償,最多不過從二等虎尉晉升到一等虎尉,然後調去某個城市的駐紮營當個統領罷了。
但在一場關鍵的戰爭的缺位,也意味著他在軍中的邊緣化。再往後的建功之路,基本就被堵死了。
這絕不是翟淩想要的。
而且,夏州北郡和西郡相鄰,翼山城也未必安全。相較於領著一群烏合之眾執行物資押運,清掃瘋傀,追擊流民盜匪一類的任務。翟淩更願意領著原來的老部下衝鋒陷陣。
這不光是翟淩的想法,也是他身邊所有烈火軍軍官們的想法。
不過現實終歸是現實,事到如今,他們也隻能打起精神來,儘量帶好這個丁字營。哪怕不指望把這個營練成一支強兵,至少也要保證上了戰場不至於一觸即潰。
時間不多,任務繁重。而這就牽涉到一個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