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新來的在那裡探頭探腦,黃有慶問道。
“韓誌武,你這是咋啦?有啥事兒嗎?”
“黃隊長是這樣,我們戶口已經遷到了咱們生產大隊,就是這糧食……”
韓誌武忍受著臉皮上的羞臊。
這輩子還從來沒有這樣問彆人要糧食,要知道在家裡的時候,糧食方麵他們從來沒發過愁。
可是他們早已經從雲端跌下來,和那些被關起來的人相比,他們現在的狀況已經好多了。
人到了生死關頭,麵臨要活下去的時候,誰還在乎臉皮不臉皮。
“韓誌武同誌,你們來到咱們生產大隊,你也看到這時間馬上都過年都已經進臘月。
糧食肯定是沒有,彆說你們沒有那些知青剛來也沒有口糧,都是自己想辦法。
等明年秋收之後。你們參加勞動才會有你們的口糧。”
“明年秋收,黃隊長我們現在實在是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到哪兒能買點兒糧食。
總不能一大家子都餓死!
要不黃隊長您幫我想個辦法,我跟村裡麵的社員買也行,我們掏錢掏糧票。”
“買糧食的事情你就彆想了,這兩年是災年,村裡社員家家戶戶也沒富裕的糧食。
現在有倆辦法,一個你們家出人會做衣服的到咱大隊裡來報名做衣服,最後能分糧食。
另外一個辦法就是你到縣裡去找找供銷社的徐科長。
畢竟你倆相熟,從他那裡應該能給你想辦法弄到糧食。”
韓誌武垂頭喪氣的回到了地窩子裡。
他怎麼能不知道!
他根本不認識徐科長。
但是一聽姓徐就知道應該是徐老爺子家裡的人,在這個關鍵時候他去找徐科長,就是給徐科長製造麻煩。
如果把徐科長他們家也拖下水,到時候彆說有人庇護他們,反而因為他們給彆人造成麻煩。
如果說以前他還不相信可能會出事兒,可是現在已經鐵板釘釘的事情。
老爺子老太太看到大兒子滿臉沮喪就知道事情沒辦成,可是一大家子這麼多張嘴要吃。
加在一塊兒,這可是七張嘴,他們目前帶的這點兒東西也就最多夠三兩天的。
“咋樣?糧食有著落沒有?”
“爸,隊長說了,糧食隊裡不管。
除非咱們明年開春兒跟著隊裡一塊兒乾,掙工分兒才能分糧食。
讓咱們自己想辦法,讓我要麼去找合作社的徐科長,要麼……”
韓誌武說不出這話。
“要麼什麼?
你倒是說呀,一個大男人在那裡磨磨唧唧乾什麼?
既然黃隊長這麼說,證明村裡有來糧食的路子,到了這個時候咱們還有啥挑的?”
“要麼就是家裡出人去大隊給供銷社做衣服掙糧食,我剛才打聽了一下。
那些做糧食的婦女差不多一個月能掙五六十斤糧食。”
韓誌武隻覺得自己臉上漲紅的很,偷偷的看了一眼母親。
家裡唯一會做衣服的隻有自己母親,連自己媳婦兒也不會做。
難不成讓老太太一個人掙糧食養家?
他一個大男人,帶著媳婦兩個閨女和大小夥子,這都是成年人。
這麼多成年人等著吃現成的,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臉紅。
老太太一聽眼睛亮了。
“可以呀,如果能做衣服掙糧食,那咱家就去做呀。”
他們和徐家是關係密切,但是這人情不能這麼用。
今天因為吃糧食找人家,明天因為在隊裡受欺負再找人家。
後天因為在隊裡乾活兒不合心意,還要找人家。
時間長了,再好的情誼也會被消磨掉。
也就是人得對自己有個清醒的認知,在困難的環境當中要想法子自己掙紮出來。
而不是靠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