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崢不語,笑著看她,薑暄和要出口的話頓了下,才繼續道,“就算你是想試探,就算那名單是想借刀殺人,你一下就定罪,也不怕他們羞憤之下觸柱而亡。”
那些儒生的秉性薑暄和再清楚不過,從前多被他們彈劾,偶有刁難也是一板一眼,言語間儘是書卷味。
這樣刻板的人若是做出什麼極端的事來,對慕容崢的聲譽亦是不利。
慕容崢折起那名單守在香囊裡,不緊不慢拿筆抽紙,寫了幾個名字上去,遞給薑暄和。
“你看這幾人,在名單裡是末尾的,但我清楚後麵那些銀錢的數目都是十分準確,能得到這樣的消息,對方也不簡單。就算要借刀殺人,我也願意送了這個順水人情。“
薑暄和微微張嘴,一個名字呼之欲出,“是他嗎?”
“是。”慕容崢果斷點頭,“正因為是他,這名單無可置疑,一抓一個準。”
他甚至笑,看得出是有幾分愉悅,從拿到名單到下詔令不過片刻,這是真正的成竹在胸,勝券在握。
既然如此,薑暄和就說點實際的,她揮了揮那張紙,在後麵填了個數,正是名單上所貪汙銀錢的數目,“那上麵的銀子可還能追回來?我替嫂嫂問的,她老說銀子不夠。”
“大約是追不回來了,已經過去太久,早被倒騰了幾手,查不出的,無謂去費那些功夫,抄家恐怕都抄不出多少。”慕容崢搖頭,見薑暄和失落,又補了句,“陽春關若是缺用,我讓他們從京城庫裡取些來。”
在各世家的“善款”到陽春關之前,也隻能如此了,她這才展露笑顏,起身要去找馮溪薛。
書房隻剩下慕容崢一人,他批了會兒折子,又頓了好一會兒,放下筆把那名單又拿出來,看著像是思索什麼,眼神卻根本不在紙麵上。
他又看過一遍之後,吩咐人進來,“再給他們提個醒,務必將大牢嚴防死守,不準有人暗中互通消息,更不許有人死在裡頭。”
“是,屬下這就去。”
為何要突然多這麼一句,慕容崢一時半刻也想不大明白,這隻是他的直覺,直覺拓跋炎不會就這麼順利地把人交出來。
畢竟那些大臣無論官階高低,一旦背叛了大周,就等於是他的人,有什麼理由讓他要把自己人除掉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些人已經在多次和裘國勢力打交道的過程裡也知道了他們不少事,為了避免這些消息被自己探知,他就得殺人滅口。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拓跋炎或許不隻是要把人光明正大解決了,或許還要多留一手,趁他覺得奸佞已經落網掉以輕心之時,在幽暗之處徹底絕了後患。
雖然這麼做對慕容崢而言也不過是權威被挑釁,麵上看來是如此,他大怒一場之後也無可奈何,就算後知後覺錯失了那些已不能得知的敵國情報,也無可奈何。
幸好多想了一層,理順了個中關節,慕容崢方才安心,繼續那些紛繁的批複。
京城幾日後便得了這快馬加鞭的詔令,一上朝人人臉上都是烏雲密布,在薑中正的主持下,一場清算的浪潮很快開始鼓動。
今日上朝隔壁站著的同僚可能明日就除去冠冕朝服,淪為階下囚,更有甚者連家人都不能保全。
除了薑中正的人,各派勢力都在這日複一日的心驚膽戰中漸漸削弱,再無人敢在朝廷上對他說的事起異議,如此一來,看似是逐漸恢複了清明之象,實際卻是一邊倒的局麵。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qiv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