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常樂四人走出廊道時,靈堂外的來客全都將目光轉向了他們,這些人裡有常樂認識的,也有常樂不認識的。但他們幾乎都認識常樂和葉南依。
一名太監快步走到現場主持的禮部官員身邊,對著他小聲說了什麼,隨後那名禮部官員驚異的看了常樂一眼,大聲唱耳道:
“賢孫洪軒上前跪拜!跪……二十四拜!”
鞠躬是長輩對逝者所行之禮節!
三叩首是同輩親朋好友對逝者所行之禮節!
三跪九叩首乃是兒女與同族侄、侄女對逝者所行之禮節!
二十四拜則是家中至親孫兒和至親外孫對逝者所行之禮節!
此時的常樂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就是洪軒,這裡也的確就是洪家,而逝者羅洪就是洪家家主,也是大夏皇朝的威遠王洪致遠,是自己的外祖父。
但他對於洪軒這個名字並沒有什麼認同感,同樣,他對除了娘親之外的洪家所有人都沒有感情。如果非要說有關聯,那就是這一份割不斷的血緣。
今天這突如其來的外祖父葬禮,已經讓他感覺不真實,現在這二十四拜,更是讓他產生了抗拒的情緒,但現在的局麵,已經把他逼到了進退維穀的位置上。
拜,是違心之舉,最起碼現在是違心之舉,修行者所行所想皆遵從本心,讓他行違心之事,他做不到。
不拜,這份血緣是真實的,外祖父與外孫的關係就明明白白的擺在這。正所謂百善孝為先,況且眾多賓客皆在看著他,就連跪在地上的洪家子孫也在看他。
違心還是不孝?是他此刻必須做出的選擇,沒有第三個選項。
常樂不動,葉南依三人自然也不動。
主持儀式的禮部官員心慌了,陛下和未來太子都在這呢,還有這麼多高官與世家之人,如此重要的場合要是出了紕漏,自己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請賢孫洪軒上前跪拜,跪……二十四拜!”禮部官員又喊了一遍,並且後麵的音拖的更長。
“等一下!”
就在這時,七皇子陸敬軒突然出聲阻止。
皇帝眼神不變,仿佛沒聽到一樣,其他人的目光全都在瞬間轉移到陸敬軒身上,就連常樂也不例外。
陸敬軒從台階上走了下來,大聲說道:“常樂是否就是洪軒?此事還有待查證和確認。”
說完,陸敬軒也正好來到常樂身前,隻見他微微點頭說道:“常兄弟勿怪,事關王府與皇室,我覺得身份之事還是謹慎為好。”
常樂點頭不語。
陸敬軒的出現看似是恰到好處,並且他所說的事關王府與皇室也的確如此,因為皇室九公主和洪軒是有過婚約的。
陸敬軒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幾位請隨我來。”
如果是剛下山的常樂,會覺得陸敬軒幫自己解了圍,但現在的常樂卻感覺陸敬軒心機不純,因為他若是現在隨陸敬軒離開的話,他就會麵對環環相扣的又一次選擇。
洪家的身份他是認還是不認?而認和不認又扣住了前麵的違心與不孝。
認,就算他現在離開,等一會依舊要違心的出來行二十四拜之禮,而且必須是在眾多賓客的見證下。隻有這樣,眾人才相信你的確是洪致遠的外孫。
不認,那就現在隨陸敬軒離開,不再回來行二十四拜之禮。
雖然這樣也許不需要承擔不孝的名聲,但以後常樂將和洪家再無關係。無論是洪家還是今日在場的賓客,都不會承認他是洪家人。
突然之間,常樂感覺陸敬軒並不像自己以前所看到的那麼純良。不過想想也對,純良之人在皇家能活下去嗎?能讓鎮國公對他傾囊相助嗎?其他皇子鬥的你死我活,最後他要成為太子了。
剛才的常樂隻是進退維穀,但因為陸敬軒的救場,此刻的常樂仿佛是被架在了火上烤。
靈堂外跪著的人群裡,一位四十歲左右,皮膚略黑的男子抬起頭,紅腫的雙眼看向常樂:“軒兒,……替你娘親送送他老人家吧!”
常樂心中猛然咯噔一下,是啊!自己雖然沒有在洪家生活,跟洪家沒有感情,但娘親是在洪家長大的,死去的是娘親的父親呀!就算自己不認洪致遠是外祖父,娘親也會認他是父親。
常樂輕聲對陸敬軒說道:“殿下,好意心領了,多謝!”
陸敬軒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回了一句:“不必在意,有時間多聚聚!”
說完便讓開了身子,因為陸敬軒知道常樂要上前跪拜了。
當常樂抬腳之時,那位禮部官員再一次大聲唱耳,這次常樂沒有停下腳步,葉南依三人站在原地未動。
如此大事,即使葉南依想陪著常樂一起,但她沒有那個資格,哪怕她和常樂結婚了,她也依然沒有資格。二十四拜是隻有親孫、親孫女和外孫、外孫女才有資格進行的禮儀。
隨著常樂起腳,周圍的賓客全都開始迅速移動,雖然擁擠,卻並沒有出現混亂,眨眼間便將靈堂外圍成了一個正方形。
常樂走到與靈堂正相對的位置,靈堂為上,而常樂則位於最下方的中間。輕撩下擺雙膝跪地,右手按在地麵,左手放在右手上,下拜時額頭觸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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