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來越深,將這個小區入住率低下的事實暴露無餘。
放眼望去,聯排彆墅這邊亮著燈的不到兩成,入夜之後雖然有路燈,但還是幽靜到瘮人,更遠處的高層住宅亮燈率高一些,但也不到四成,那邊稍微熱鬨一些,隱約傳來廣場舞的動靜。
雖然小區環境不錯、房子也氣派,但遠離市區和配套設施不齊全的弊端還是隻有少數人能接受。
趙曼母親把吃完的碗碟收拾進洗碗機,自己坐到沙發上一邊塗護手霜一邊看綜藝節目,而趙曼繼父回到二樓書房裡,拉著窗簾可能在用電腦,兩人不像夫妻,倒像是搭夥過日子的,而趙曼母親更像一個高級幫傭。
江禪機他們根據現有的信息,試圖勾勒出趙曼的人生軌跡,隻能承認這個孩子很不幸,像她這樣的孩子絕對不在少數,但有什麼辦法呢?每一個被曝光出來的家庭騷擾事件背後都有一百個沒被曝光出來的,這種社會現象的問題輪不到他們幾個指手劃腳,尤其是陳依依和33號受到的磨難並不比蘇曼好多少,但她們就沒有自甘墮落,所以還是像阿拉貝拉說的那樣,神或魔鬼都隻能勸誡或者引誘,行善還是作惡都是自己的選擇。
另一邊,阿拉貝拉一到紅葉學院,就開始為羅恩的同伴治療,而小穗她們把手機交給老師,請學校實驗室代為破解密碼。
江禪機他們盯得眼睛都快酸了,他們一開始還抱有很高的期望,就像走進彩票店的時候覺得自己沒準能中獎,或者剛考完試還沒對答案的時候覺得自己能考滿分,最後還是被無情的事實一點點磨平了心態,所以到後來他們就輪流監視,其他人待在黑暗的屋子裡打盹,米奧還在外麵瘋玩,捉蛐蛐之類的,反正大家也沒指望她。
時間一晃到了夜裡十點左右,平時這個時間江禪機已經睡覺了。
趙曼母親側躺在沙發裡,半天沒換姿勢了,電視依然開著,可能睡著了,趙曼繼父的身影依然被燈光映在窗簾上,他倒是不時動一下,喝水或者起身去廁所。
廣場舞的音樂聲止歇了,整個小區像是一頭沉睡的巨獸靜靜地趴在地上。
刑偵片裡的警察監視罪犯的動向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但警察好歹有個目標和盼頭,江禪機他們純粹是碰運氣。
輪到22號監視的時候,她可以通過調整睫狀肌獲得比常人更佳的遠距離視力,不過在昏暗的夜色中得打個折扣。
江禪機他們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已經睡著了。
突然,趙曼的臥室亮起了燈。
22號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彆墅門口以及門前的路上,不時看一眼在自己這棟彆墅周圍亂撲騰的米奧,因為靜止的畫麵看得久了,神經疲勞得特彆快,精神就會渙散,因此她慢了一拍才察覺到趙曼臥室的燈亮了,甚至不太確定是什麼時候亮的,幾分鐘之前還是剛剛?
她揉揉眼睛,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或者睡著了在做夢,因為她沒看到有人進出彆墅的門口,那棟彆墅周圍連個鬼影都沒有。
難道是趙曼的母親或者繼父進了她的房間把燈打開了?
22號看了看,趙曼母親還在一樓客廳裡睡覺,繼父映照在窗簾上的身影也還在,但如果隻是進入臥室開個燈,倒是用不了幾秒。
趙曼的房間因為長期沒人,也拉著窗簾,22號正在猶豫要不要叫醒其他人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人影出現在趙曼房間的窗簾上。
這個人影不同於趙曼母親臃腫的身材,也顯然不是男性的體型。
“喂!都醒醒!撞大運了!”22號逐個推醒江禪機他們。
33號的反應最快,隻要是處於監視之中,她就不會進入長時間的深度睡眠,而是把睡眠分割成一段段,隨時可以醒來,這是長期的訓練成果。
江禪機醒了之後又推醒陳依依,因為後者在平時生活中的存在感就夠低了,夜裡睡覺時簡直與環境融為了一體,隱匿效果更勝於白天,為了防止睡眠時被彆人不小心踩到,她獨自選擇在角落裡睡覺,畢竟她睡覺時不能主動躲開沒看到她的人。
“怎麼了?”他打著嗬欠問道。
“燈亮了,趙曼臥室的燈。”22號一指,“剛才還有人影晃了一下,現在又沒了。”
“不是趙曼那個禽獸繼父?”他問。
“肯定不是,除非她繼父為了迷惑咱們的監視,在書房裡擺了個假人,但他不可能知道咱們在監視。”22號說道,“但不知道是走神了還是怎麼回事,我沒看到她進入房子。”
大家知道她不可能走神,她是憑真本事獲得了22這個序號,不可能在這麼簡單的監視任務上犯錯。
“咱們闖進去?會不會打草驚蛇?”江禪機問道,“她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房間裡,一旦察覺到異常,應該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跑掉吧?”
這正是大家擔心的,這麼寶貴的機會容不得任何閃失,若是一擊未能得手,受驚的趙曼也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夏天,彆墅裡開著中央空調,門窗都關得很嚴實,想不發出任何聲響地破窗而入不太可能,尤其是每扇窗戶外麵都安裝著防盜網。
從正門進入也不太可能,厚重的防盜門鎖在開啟時肯定會發出嘩啦啦的明顯聲響,在夜裡隔著老遠都能聽到。
明知道趙曼可能就在房間裡,隻要逮住她說不定就能破解宗主失蹤之謎,但正因為事關重大,再加上趙曼能力奇特,在場的幾個人竟然頗有老虎吃刺蝟——無從下口之感。
江禪機聽到動靜,往樓下看了一眼,看到米奧像是精力過剩一樣,不知疲倦地跟草叢裡的昆蟲自娛自樂。
“我有個主意,不知道行不行。”他盯著米奧。
“說來聽聽。”33號說道。
他指著米奧,“讓喵學姐去趙曼她家窗戶底下學幾聲貓叫。”
“啊?”
大家一時沒聽懂他的意思。
“不是普通的貓叫,是貓在春天發出的那種特有的……叫聲。”他解釋道,“如果能把趙曼母親或者繼父吵得被迫出門驅趕野貓,說不定依依和33號就能趁機悄悄溜進去,可能也不至於驚動趙曼。”
“……”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