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奈,真正的優奈,最早的優奈,她和拓真的父母早亡,在父母去世之前,兄妹倆的關係就不太對付,由於拓真更早成年,他掌握著父母的遺產,優奈隻能過著仰賴他鼻息的生活,用錢的時候隻能向他伸手要,而拓真則在她麵前很有優越感,每次都略作刁難之後才像打發乞丐一樣施舍她,但這一切在她覺醒能力之後就顛覆了。
拓真接受不了這樣的反差,他已經習慣了高高在上的地位,結果以前他俯視的人一下子跟他平視了,這令他心態失衡,對她的態度更加惡劣、更加神經質,這進一步促使了她的離家出走以及跟他的決裂,因為她已經有了獨立生活的底氣。
自從優奈更名換姓、改頭換麵,以一個全新的身份周遊世界並在賭城定居,一開始她還會時而想到他——並不是想念,隻是想到曾經有過這麼一個哥哥,後來連想到他的次數和頻率都越來越少,因為她的生活已經安定下來,有了固定的生活圈,認識了一些超凡者朋友,樂在其中地經營酒吧,此後還兼顧黑市聯盟的日常管理,日子過得很充實,也沒有什麼煩惱,甚至連外出旅遊的次數都大為減少,隻有在極個彆的情況下,比如夢到小時候的事,才想到拓真。
剛定居賭城的時候,她還通過搜索引擎查找過拓真的動態,發現他在學術上取得了一些成就,起碼不至於餓死,並且通過少量的記者采訪視頻看到他還是那樣一副臭脾氣,她就放心了,後來也就沒再關注——這也很正常,成年之後的兄弟姐妹就會慢慢疏離,擁有各自的朋友、家庭、生活和圈子,不論小時候感情有多好,更何況她和拓真的感情本來就很糟糕,知道他沒死也就得了,她又不指望等他死了之後繼承遺產。
在酒吧裡第一次聽到先生這個代號是什麼時候,她已經記不清了,而且一聽到是個男人,她就更沒興趣了,不僅是她,酒吧裡的其他超凡者也是如此,還不如談論那個化名梅一白的南亞女人更令大家有談資——男性利用自身的技術優勢從事非法勾當的太多了,暗網才是他們的主戰場,而不是黑市酒吧。
需要著重說明的是優奈這個人的性格特點,她沒有野心,有一定的責任感,喜歡恬淡但有趣的生活,另外就是……她沒什麼強烈的正義感,也並不嫉惡如仇,她的正義感就像她的性格一樣淡泊。
沒有哪條法律規定每個人都要有強烈的正義感、都要嫉惡如仇,優奈從小就對法官、警官之類的職業觀感平平,她不會犯法,但看到有人犯法也不會去主動舉報,她不想惹麻煩,也不想引火燒身,後來周遊世界的過程中,她更深刻地理解到,世界有光明的那一麵,也有黑暗的那一麵,同樣有介於光明與黑暗之間的過渡地帶。
哲學家說過,任何事物都有兩麵性,那麼她覺得,光明和黑暗也是一體兩麵,如果徹底消滅了黑暗,光明也會隨之消亡,或者更糟糕,會從光明中分化出黑暗。
每天,她的酒吧裡都在發生不那麼光明正大的交易,金錢、物品或者情報的來源很可疑,如果她有強烈的正義感,看這不順眼、看那不順眼,還怎麼乾得下去這一行?
混跡於黑市酒吧的閒散超凡者們大多如此,如果她們有強烈的正義感,為什麼不加入紅葉學院之類的半執法組織,為執行正義貢獻自己的力量?
用一個時髦的詞來形容,她們都是“精致的利己主義者”,其實大部分普通人也是這樣,隻是她們更加坦然且更加心安理得。
優奈基本上隻認同兩大原則,一是超凡者不得無緣無故傷害普通人的鐵律,二是不能有人在她的酒吧裡尋釁滋事,除此之外的事她並不會主動乾涉,她自己做事也是憑借自己的個人喜好。
當她剛覺醒能力的時候就與忍者學院有過交集,有一天夜裡她搜索了超凡者的一些事情之後,當晚就有一個黑衣忍者出現在她的房間裡,問她是否想加入忍者學院的訓練營,而她拒絕了。
她對忍者學院沒興趣,對紅葉學院也沒興趣,不想過受拘束的生活,也不想再上學了,憑著自己的能力自由自在地享受人生不好嗎?又不是好萊塢的爆米花電影,有能力之後就必須要去成為英雄——成為好萊塢電影裡的超級英雄可不是什麼好事,基本上得先把親人全都獻祭了才會成為英雄,所以她也不符合這個標準,畢竟她還有一個活著的哥哥。
話說回來,她聽說過先生,聽說過他在暗中做一些令人不齒的勾當,但這是警察的事,跟她有什麼關係呢?
更何況他做交易的那些人要麼是高官要麼是巨賈,真以為沒人舉報過他麼?舉報者都人間蒸發了而已,她不怕麻煩,但不想給自己招惹麻煩,類似的黑暗勾當每天都在世界各地上演,她不是正義使者,不想打破自己舒適的生活圈。
或者說,隻要她舉報一次,任何一次,那麼她就失去了獨立而超然的地位,酒吧裡的其他超凡者會怎麼看她?她們還會當著她的麵高談闊論麼?她的朋友會離她而去,她的顧客會離她而去,她會失去現有的一切,她腦子進水了才會去管閒事。
當然,她做夢都沒把先生跟拓真聯係起來,更沒想到拓真早就不滿足於對普通人下手,而將黑手伸向了超凡者,如果她知道並且有確鑿的證據,早就出手乾預了,其他的閒散超凡者也不會有什麼怨言,因為這件事直接觸犯了她們的利益,她們可不想在自己不知情的時候被其他人占了便宜,她們是最看重切身利益的,比如歐陽彩月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如果她知道有人暗中克隆了另一個自己,並且偷學了她的能力使用方式,她肯定不善罷甘休。
凱瑟琳去黑市酒吧尋求精通克隆技術的秘醫時,向她提供情報線索的那個超凡者隻以為她是想克隆死去的摯愛親人,或者有器官移植的需要,那個超凡者也不知道先生的業務範圍還包括克隆其他超凡者。
不過說起來有些奇怪,優奈為什麼偏偏在這時候趕到了這裡?似乎有些太巧了,為什麼偏偏是今天?為什麼偏偏是現在?
事情就發生在這兩天,她如平常一樣在酒吧裡調酒,然後從其他超凡者口中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優奈。
一開始她以為是巧合,畢竟這世界上名字發音相同的人很多,但這次不一樣,優奈這個名字跟先生聯係了起來,而先生的真名也被人說出來了。
當聽到拓真的名字時,她手一滑,手裡的酒瓶墜地,醇香的酒液灑了一地,還灑在了她的衣服和褲子上。
顧客們嚇了一跳,彆說正在閒談的顧客,連正在做交易的顧客都安靜下來,齊刷刷地扭頭看著她,她調酒失誤這種事可是破天荒的頭一次啊,簡直不亞於世界末日好嗎?
酒吧裡一瞬間落針可聞,她臉色蒼白地向顧客們歉意地笑了笑,然後表示自己要去洗手間換衣服,請剛才點酒的顧客見諒,一會兒等她回來之後再重新調酒,作為補償,她們點的酒免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