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尤綺絲很罕見地做了長篇大論的解釋,江禪機還是聽得懵懵懂懂,努力思考之下大致上是聽明白了,但還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消化。
每個超凡者從本質上說都是將自己的意誌強加於某種特定的目標之上,專注於自身的人可以令自己的變得強大,專注於外在宏觀或者微觀物體的可以令這些物體產生神奇的變化,也有極特殊的超凡者比如院牧長,從某種意義而言,院牧長是專注於“意識”,從自己的意識中誕生了另一個意識。
如果優奈也是一位超凡者,她的意識則專注於更寬泛更基本的物質,或者說是“物體”這個字麵意義上的概念,雖然她自己可能沒有意識到這點。
因此她什麼東西都影響一點點,但又什麼東西都無法產生足以被人察覺的顯著效果,即使是呼風喚雨或者雲開霧斂這麼神奇的效果,也需要她長時間且專注於祈求積雨雲的形成、移動和逸散,也就是說效果越大的事、距離她身邊越遠的物質,她想產生影響就越需要花時間……就像古人求雨時總要經過一係列冗長而複雜的流程和儀式,祭天祭地祭祖,最後也未必能求得降雨。
不過,現代社會需要費這麼大的力氣呼風喚雨麼?不需要啊,直接往天上發射火箭彈人工降雨或者驅散積雨雲不是更方便、更快捷?
相較之下,影響人的身體健康這個可能更有實際意義。
人體非常複雜且精巧,據說人體內每時每刻都在生成癌細胞,但健康正常人的這些癌細胞在生成之後就會立刻被免疫係統找到並且消滅掉,隻有在免疫係統因為外界或者自身原因而不堪重負的時候,癌細胞才有機可趁,逃出羅網之後躲在身體某個角落慢慢增殖……如果優奈可以影響一點點某個人的體內環境,無論是幫助免疫係統更加強大和效率,還是反過來幫助癌細胞逃出生天,不斷累加之下,最終會導向不一樣的結果。
優奈無法如路惟靜一樣快速令傷者的傷口愈合,但她隻要施加了影響,就可以令一個人變得健康長壽,或者惡病纏身,這可能就類似於古代紮小人詛咒彆人的手段。
古代紮小人詛咒彆人這種事,怎麼想都是一種迷信,但優奈也許就可以令其成真,而且這東西還不可能證明或者證偽……影響某個人的體內環境肯定比影響天氣環境要簡單得多,見效也更快一些,但即使是真想令某個人患癌症,她恐怕也要經常充滿恨意地詛咒那個人才行,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話,人體的自我修複能力可是很強的,未必會管用,除非那個人本來就很虛弱了。
當然以優奈的聖母性格,她不可能做這種事,就算對壞人也做不出來,但如果她能讓人變得健康長壽也很有意義——江禪機他們都還年輕健康,但有一個人挺需要她的幫助,就是阿拉貝拉。
阿拉貝拉每天接受米雪的光子刺激來促進視神經二次發育,誰都知道這種事急不來,雖然嘴上不說,但基本上心知肚明,治療個一兩年都沒見效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阿拉貝拉自己大概也明白。
不過,如果優奈確實是一位超凡者,也許她的能力可以加快阿拉貝拉視神經發育的速度。
其實無論是呼風喚雨還是影響人體的健康,都隻是優奈能力裡的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她的能力的影響範圍幾乎是無限的。
銀人在醫生的預期之前清醒過來,可能就是優奈影響了銀人的意識,或者是銀人腦細胞神經元之間的電信號傳遞,像這種細微又離她很近的,會生效得更快。
江禪機剛想明白的時候,心裡突發奇想,心說如果優奈擁有接近無限多的源能,那她豈不是宇宙的主宰?後來仔細一想不可能,即使優奈擁有無限多的源能,但使用能力需要消耗自身的體力或者精力,優奈的意誌又不是無限的,果然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無敵的能力,能影響一切的代價就是效果輕微,因此就算是找路易莎給她加強能力,大概也是杯水車薪。
這種若有似無的能力似乎也沒有合適的詞來稱呼,所以尤綺絲用“祈福”或者“詛咒”來代稱,祈福或者詛咒其實並不隻局限於人體,古代人向名山大川祈求國泰民安,現代人因為自己的失敗而詛咒全世界,這種事都很常見。
想明白這點,江禪機走過去說道“抱歉,久等了,我剛才去和醫生詢問了凱瑟琳妹妹的病情,凱瑟琳你記得吧?就是昨天夜裡跟我一起來的那個金發女生。”
“記得。”優奈從銀人身上移回視線,忙不迭地點頭,“我還沒來得及鄭重感謝她,她妹妹生病了嗎?”
“其實也不算生病,而是先天性雙目失明,我們正在想辦法治療她的眼睛……其實,這幾天發生的事,都是因為凱瑟琳想給她妹妹治眼睛而引起的。”
他簡略地把凱瑟琳與拓真的聯絡過程講了一遍。
優奈恍然,“如此我更應該感謝她了,如果沒有她,我和孩子們還困在不見陽光的地下室裡。”
江禪機故意提這事,就是想自然而然地將阿拉貝拉介紹給優奈認識,他覺得還是不要把優奈覺醒了能力這件事告訴她,或者告訴其他人,一是她的能力很難被證實,二是她這種作用於一切物質的能力,還是在她本人不知道的情況下、由她的潛意識自然控製比較好,刻意為之也許會起到反效果,那時候她越想使出能力,可能越使不出來,因為她的能力沒有一個明顯的目標或者說是著力點。
就讓優奈和其他人繼續認為她隻是一個普通人吧,以她的性格,應該會潛移默化地給她周圍的人帶來幸福、健康和好運。
當他不著痕跡地將話題從凱瑟琳引申到阿拉貝拉的眼睛時,果然引起了優奈的強烈同情,一想到阿拉貝拉從小失去光明又失去父母,她就覺得阿拉貝拉比自己還要慘。
“阿拉貝拉在哪裡?我可以見見她麼?”優奈期待地問道,“好想聽聽她美妙的歌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