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禪機打電話時並沒有刻意避開他人,隻是稍微走遠了些,他這聲“啊”不僅令路惟靜感到詫異,其他人也以為出了什麼大事,他掛斷電話之後之能一邊冒著冷汗一邊向大家表示自己肚子疼要去一下廁所,沒想到給蕾拉準備的理由這麼快就被他自己用上了,隻能說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他頭上的冷汗令大家認為他真的是很疼。
沒辦法,人多房間少,隻有廁所裡才能享受私密空間,他需要單獨一個人來冷靜思考一下。
江禪機一進廁所就反手把門關上,擦了擦冷汗,總算是喘了一口氣。
他反思為什麼他一直以來竟然忽視了這麼重要的東西?想來無非是一開始抱著得過且過的念頭,老師讓乾什麼就乾什麼,然後隨著各種事件的發生,他的注意力早就被轉移,已經將一切視為理所當然。
儘管他身材纖瘦,跟偏瘦的平胸女生比起來也不遑多讓,但男性和女性之間畢竟還是有生理構造方麵的區彆,最關鍵就是骨骼的比例,比如說骨盆的寬度問題,這就決定了同樣一個動作,男性和女性的發力方式是有細微差彆的,這樣的差彆在最初的時候可以忽略不計,但越到需要精細的時候,差彆就會被進一步放大。
他和李慕勤作為當局者,一直以為是其他地方出了問題,李慕勤不可能想到這方麵去,畢竟從外表來看,李慕勤其實比他更“寬”,主要是她總是穿著寬鬆的戰術迷彩褲而他總是穿牛仔褲顯得他腰更瘦,他自己也沒有想到這方麵,直到今天被作為旁觀者的花崗岩少校說了一句,引發了他的疑念,還好現在發現得還算及時,否則以後豈不是要白費很多寶貴的時間在做無用功?
不過這也意味著,要麼他想辦法自己找到正確的方向,要麼這就是他的天花板了,當然就算這是天花板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隻是連累李慕勤要為此耿耿於懷,她可能認為自己哪裡教錯了或者出了問題,如果他這次沒辦法再回到學校,隻能以後找機會告訴她了,希望她彆太生氣。
“尤綺絲,你有辦法能夠糾正我動作上的錯誤麼?”他唯一的希望隻能寄托在尤綺絲的身上,讓他自己動腦子從頭想起,他寧願選擇乾脆放棄,他現在實在沒辦法靜心。
“無非是建立動作模型然後尋找唯一的一個最優解而已。”她輕描淡寫地說道,“你們說的那麼煞有介事,其實隻是一道涉及數學、物理和生物的綜合題,如果我來做的話,最終答案肯定比那個姓簡的更完美,但即使我找到了最優解,恐怕你現在也沒時間練習。”
“啊?是這樣嗎?”江禪機又驚又喜,“難道說你早就知道,但一直沒說?如果你早說的話……”
仔細想來不就是如此麼?簡靜嵐的這套拳術,從本質上而言,正是尤綺絲形容的那樣,就是尋找出拳動作的最優解,當然付諸於實踐並不是那麼簡單,人體很複雜,要讓每一塊骨骼和肌肉以正確的次序做出正確的矢量動作,簡靜嵐可以憑自身的感覺接近這個極限,已經不愧是天才之名,但在接近極限之後,光靠感覺絕對不如數學模型來得精確,雖說這個數學模型涉及的方麵太多,複雜得令人頭大就是了。
尤綺絲的語氣並沒有把簡靜嵐放在眼裡,原始人抬頭可以看到88個星座,現代人通過天文望遠鏡可以看到億萬個恒星,在這種超級文明看來,大概一切問題都可以轉化為數學和物理問題,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隻是問題不一定有解罷了,比如宇宙毀滅就無解,至少沒有完美解。
“我早說也沒用。”她打斷道,“尋找最優解是一回事,你用自己的身體來模仿最優解又是另一回事。至少在我看來,粗略估算一下,李慕勤目前為止教給你的東西,即使不是最優解,應該也誤差不大。假設你一開始就照著最優解來練習,與現在的水平相比,同樣不會有多大差彆。”
江禪機冷靜下來想了想,才明白她的意思,假設這是一道計算圓周長的習題,以小學生的水平來做的話,隻要用314甚至3來代入圓周率就行,誤差要求不高,而如果是研究生做一道涉及圓周長的題目,怎麼也得用31415926才行,而若是計算機在處理一個龐大的科學計算請求,小數點後就不知道得精確到多少位了——以前剛開始練拳的他就相當於一個小學生,模型的誤差大一點小一點都沒區彆,而現在嘛,他可能算是接近大學生了?
即使尤綺絲從最早就給他計算出最優解,那又怎麼樣呢?能代替得了李慕勤手把手的指導和糾正?指望他自己看著最優解就能模仿得一模一樣?
就像在網上觀看彆人很牛叉的炫技視頻時差不多。
大腦我學會了!
身體不,你沒有。
拳術是要將大腦記憶轉換為身體記憶和肌肉記憶,光有了最優解,僅僅是萬裡長征的第一步,當然千裡之行始於足下,第一步也很重要就是了,方向不能偏離得太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