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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知情者之中,學院長承受著最大的壓力,大到彆人根本無法想象,大到即使是她也有偶爾產生了負麵心理,真想甩手不管了,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她也想等天塌下來的時候有高個子頂著。
她是人,不是神,儘管心理素質極佳,但她依然不會像機器人一樣完全擺脫負麵情緒的困擾,彆說是她了,哪怕是死而複生之前的帕辛科娃將軍,心裡同樣有柔軟的部分,否則帕辛科娃在東歐時也不會為了保護其他人而身死,她們若真是心如鐵石的人,那倒好辦了,徹底拋棄感情,全憑理性來決定,為了勝利而不擇手段,哪怕用人命去填。
如果學院長有這份覺悟,她就不會在很早之前就禁止任何師生再進入“通道”去試圖探索另一麵的情況,她早就知道采用保守方案來被動防守是飲鴆止渴,但她實在不忍心看著一個個青春鮮活的生命就此一去不回,她寄望於將來的情況不會惡化,但現實狠狠打碎了她的夢想——既然當時是她的決定,那麼今天所引發的一切後果,就要歸咎於她,起碼她是這麼認為的,總得有人為此負責。
表麵上她依然是那個學院長,但經常跟她打交道且足夠細心的人,比如路惟靜,多少已經察覺到她的焦慮,借口體檢測量血壓和心率也證明了這點,路惟靜知道她壓力極大,但沒什麼好辦法來勸慰她。
學院長已經下定決心,如果“通道”再次開啟,不論是開在哪裡,隻要她能來得及趕到,就要親身試著穿越“通道”——這個決定顯然會遭到幾乎所有人的反對,所以她沒有訴諸於口,但她實在沒有其他辦法了,她自己也很清楚,學校這邊的日常工作會麵臨一些困難,從理智而言,她不應該以身犯險,將軍應該坐鎮後方,在戰場上帶頭衝鋒是又傻又魯莽的行為,但讓她派出手下的師生過去送死,她無論如何也不忍心。
另外,雖然她為人謙和,但骨子裡她也有足夠的驕傲,彆人做不到的事,也許她可以做到,以前確實有很多名噪一時的人物帶著驕傲以身犯險,但客觀來說,當世最頂尖的幾個人都沒有親身參與,除了隻在理論上存在的隱世高人之外,無論是她還是院牧長、宗主、帕辛科娃將軍,其實都是身不由己,就算是想親自去也會受到外界的限製。
現在情況不同,沒有其他選擇了,學院長已經不想再承受這副重擔,是時候重新變成普通一兵了。
不過她考慮到自己走了之後,學校內部不能亂,老師和學生裡都必須有主心骨的人物鎮著場子,老師那邊她不用擔心,但是學生這邊……她多少得提前安排一下。
“你們兩個是二、三年級的佼佼者,我對你們抱有很高的期望。”學院長講完了目前的狀況之後,又看著他們說道,“如果將來某一天,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或者是出乎意料的事,我希望你們能站出來安撫學妹們的情緒,如果有必要還要保護她們的安全。”
江禪機還真沒怎麼經曆過這樣的場麵,主要是他從小到大,一直是班裡的中上遊水平,沒有被老師這麼青睞過,甚至都沒有跟一校之長打過交道,本著多說多錯的原則,他等著奧羅拉學姐先表態。
奧羅拉確實更淡定,主要是她從小就承受著周圍所有人的期待,早就有了做大事的覺悟,不過話雖如此,在天才雲集、強手如雲的紅葉學院裡,她認為自己還有太多東西要學,出門在外也就罷了,在學校裡按說真出了什麼事也輪不到她來獨當一麵,起碼不至於像這樣被學院長親自殷殷叮嚀……感覺怪怪的,所以她也一時猶豫著沒有接話。
江禪機見奧羅拉也不說話,氣氛沉默得有些尷尬,於是硬著頭皮乾咳一聲說道“學院長,感謝您對我們的看重,我們肯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不過您也知道,我們年齡小、閱曆淺、做事衝動、考慮不周,真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們到時候堅決服從您和老師們的安排就是了。”
奧羅拉微微點頭,心裡暗笑,江禪機這番話有避重就輕的意思,勝在滴水不漏,簡直就是下級對上級說話的公式化模板,但在沒有弄明白學院長的真正意圖之前,不失為是較為穩妥的回答,反正她是說不出來這麼圓滑的話。
學院長也挺無奈,沒想到他小小年紀,竟然太極拳打得這麼溜兒,放在平時她一笑置之也就算了,但現在真沒辦法打馬虎眼,否則她拿不準他們是否會認真聽進心裡,或者是當成耳旁風。
她略為沉吟,反正現在辦公室裡隻有他們三人,她可以試著說得更明白一些。
“如果我和主要老師們都不在呢?你們就得發揮主觀能動性了。”她說。
“沒關係,您可以給我們打電話,實在不行連電話都打不通的時候,還有付蘇呢。”他也聽出學院長的言語有古怪,為了防止奧羅拉一口答應,於是搶著回答。他倒沒猜到學院長的真實想法,這麼回答隻是不想做決定和擔責任,除非是彆無選擇的時候。
學院長啞然,付蘇的存在確實可以令人在地球上的天涯海角都能保持聯絡,就算明知道江禪機在推卸責任,但她作為成熟的大人,不可能跟小孩子胡攪蠻纏,她也從來沒有用師長的威嚴來強迫學生做什麼。
她點點頭,“但是總要有萬全之策,假設有付蘇都聯絡不到我……或者其他老師的時候……”
江禪機和奧羅拉同時一怔,學院長這話可不像是在說“假設”,因為這個“假設”在正常情況下幾乎不可能發生,付蘇聯絡不到學院長,除非是學院長死了,否則還能有什麼“假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