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riptsript
為什麼選擇了如此平凡的我?
江禪機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而是經常會想到這個問題,但想到歸想到,他始終沒有問出來,原因很複雜,就如同現在他與尤綺絲的關係一樣複雜。
尤綺絲給他帶來了難以言喻的巨大好處,無數超凡者做夢也想得到的好處,她們甚至可能為了得到這些好處而舍棄除了生命之外的一切,不僅是速成的能力,堅不可摧的漂流瓶護臂,還有伊芙那樣的無限壽命,隨便哪一樣都足夠令人瘋狂,從這點來講,尤綺絲是他的大恩人,他應該對她感激涕零——按照古代讀書人的傳統,如果恩人長得好看就要以身相許,如果恩人長得難看……就隻能做牛做馬、結草銜環以報了,他這情況顯然屬於後果,畢竟是跨物種了。
但是,他的倒黴父母落到如今的境地,始作俑者也是她,所以……
他本來就是一個可以說是胸無大誌的普通學生,早知道自己不是天才,從沒指望能大富大貴,將來能念一個還可以的大學並找到一份還可以的工作就行了,不敢奢求更多,現在她給他的一切,固然令他受益良多,但也無形中令他的心躁動起來,從而令他卷入了以前根本無法想象的危險之中,這就是所謂的“福兮,禍之所伏”吧。
很多時候話到嘴邊,他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因此也不止一次騙自己,她選中自己其實是隨機選的,這麼大的世界,還有人能幸運地中彩票頭獎呢,天上掉餡餅的事總有一定的機率……但這個理由太傻了,想騙自己很有難度,即使是做夢時也騙不到。
他以前不敢問出來的原因是,他擔心一旦問出來,就會令他們本已複雜的關係增加變數,或者決定方向,但現在……見識了帕辛科娃和她體內的邪惡之物後,他覺得自己將來的命運恐怕也會是帕辛科娃那樣的共生關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無法切割。
當然,表麵上看,他和帕辛科娃有本質的區彆,這個本質的區彆並不是指性彆,而是他擁有獨立的自由意誌,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往深處想一想,自由意誌很可能是個偽命題,前段時間受到邪惡控製的帕辛科娃,她又何嘗不是以為自己擁有自由意誌呢?她以為自己做的事就是自己想做的事,其實並不是,那是邪惡給她的暗示,隻是手法比較粗暴,但說不定他也是這樣,隻是不自知而已?
這個問題如果再深入拓展,就進入到“我是誰,誰是我”的哲學思辨層麵了,並非他所能應付,思著辯著就把自己辯到牛角尖裡去了,最後沒病也得整出懷疑一切的精神病,不過說不定那時候他就變成了開創思想流派的哲學家也說不定。
但是考慮到哲學家往往又窮又酸,思想隻有在死後才會被世人接受,他還是決定算了,擇日不如撞日,乾脆豁出去把問題挑明,他怕自己再猶豫就又退縮了。
“尤綺絲,你當時為什麼選擇了我?”他把心一橫,故作輕鬆地在心裡問道,然後忐忑地等待答案。
隨便選的——他的預期是聽到這個,但也不希望聽到這個,隻是他實在找不到自己的特殊之處,既不特彆聰明,也不特彆強壯,要是讓他來選,還不如選拓真的那個克隆少年,那個少年簡直是同齡人的模板,從小到大沒有吃過任何垃圾食品,每天按時鍛煉,沒有任何不良習慣,健康得不能再健康,就是心理有點兒畸形而已,但這不是少年自己的錯。
尤綺絲仿佛預料到他要問這個問題,當然也可能是她的思維速度極快,他問了之後就立刻回答“準確地說,我並不是選擇了你。”
“啊?”
同行的奧羅拉見他突然停住了,而且臉色變得很難看,擔心地問道“你怎麼了?”
“沒事,肚子有點兒疼。”
怎麼說呢,這個萬能的理由脫口而出,不假思索的程度令他自己都害怕。
奧羅拉也果然信以為真,再次建議他暫時去學校的宿舍裡住,或者至少去宿舍裡上個廁所。
好不容易敷衍了奧羅拉,江禪機迫不及待地接著在心裡問道“啊?什麼意思?不是選擇了我,難道是你本來想選彆人,結果不小心選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