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禪機問出這些話的時候,自己心裡也不太好受,以極為擔憂的視線注視著麵前的兩人,他無法預測在今天之後,兩人的關係會走向何方,但他依然決定說出剛才那些話,因為小穗是他的摯友,而千央同樣也是,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千央在自己並不喜歡的位置上待過漫長的人生,那樣的她並不會得到幸福。
千央遲遲無法適應老師的身份,她體內的一部分還停留在學生時代,沒有對未來做出選擇,也拒絕做出選擇,那部分的她,可能在等待有人問出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小穗同樣在經曆著內心的煎熬,她驚恐地發現,人們一向都誇讚她很會照顧人,這在某種程度上算是事實,但她的內心深處是不是為了強化這一印象,而頑固地要把千央綁在身邊呢?否則她為什麼在當初沒有詢問千央想當老師是不是委曲求全?她不能把“當時沒想到”來作為借口,否則就更嚴重了,那證明她隻是把千央當作用來打造自己人設的工具,並不是真正把千央當成至交,並不是真正替千央著想……太虛偽了!她厭惡、痛恨這樣的自己。
在這棟發生過很多故事的荒廢大宅的院子裡,三人呈“品”字型靜靜地站著,冷風漫卷草葉和沙塵,從他們的間隙掠過,細小的沙粒打在他們的臉頰和身上。
有那一瞬間,江禪機恍惚覺得有人在盯著他們,稍微側頭向大宅內看了一眼,大門半扇虛掩、半扇敞開,黑洞洞的室內似乎站著一個身材極為妖嬈的女人,黑色的冷酷雙眼盯著他們,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中,彎曲的毒牙閃著寒光,仿佛在嘲笑他們——即使時隔數年,他們還是沒能逃脫她的魔掌。
他幾乎已經全神戒備,但是再仔細一看,那個女人又像海市蜃樓般消失了。
這棟大宅早已經成為鬼屋般的存在,梅一白的幽靈依然在走廊裡徘徊。
在外麵的某處,米奧嘰嘰哈哈的歡笑聲,是彌足珍貴的人間氣息。
江禪機強忍著打消進屋去查看究竟的衝動,告訴自己那隻不過是幻覺而已。
他的視線重新落回千央和小穗的身上。
可能他身上短暫的氣場變化而產生了無形的催動,小穗打破沉默,率先開口:“千央,對不起……”
小穗的內心太過痛苦,開口之後又不知如何說下去。
千央已經癡癡地想了很久,聞言抬起頭,說道:“我想了想……”
江禪機鼓勵地看著她。
“小穗你為什麼這麼難過?”她察覺到小穗痛苦的臉孔,伸手拉住後者的手。
“我……”小穗不敢麵對她的視線,“都是因為我……”
“不,小穗你不用自責,我還是想當老師的……”千央輕輕搖頭,“隻是可能沒有‘那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