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他李文忠從軍都快三十年了,現在是一個正兒八經的老兵油子。
李文忠調侃道:“老傅啊,不是我說你大半夜的不睡覺跑這,給我洗腦來呢?”
傅友德雖然沒聽說過什麼是洗腦,不過略加思索,傅友德還是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老李啊,我說的不是危言聳聽啊,咱們再這樣下去是真的很危險……”
傅友德還沒說完,李文忠就忍不住打斷他。
“老傅啊,你從軍比我早,軍齡比我還長好幾年。至於下麵那群丘八是什麼樣的人?”
“我相信你比我更加清楚。軍心渙散個狗屁,不用去戰場上賣命就能白拿錢糧,那群丘八還巴不得天天這樣。”
傅友德當然知道,李文忠說的都是實情。
占據絕大多數的底層小兵,升官和發財都跟他們無關。
他們成為軍戶的理由很簡單,是因為那三十畝土地和打仗的時候能領到一些軍餉。
他們在戰場上拚了命的立功,無非是為了能多領一些賞錢。
無論時代如何變遷,養家糊口都是大部分人的生活常態。
“可是……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咱們總歸是要向朝廷交差的啊。”
李文忠斜著眼睛,瞥了一眼窗戶紙的邊角上一團不大不小的黑影。
李文忠壓低了聲音,向傅友德說道:“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沒有必要瞞著你了。”
聽到這話,傅友德把頭湊近了一些,他催促道:“老李,你就給我透個底吧。要不然我這心裡總是不上不下的,一整宿,一整宿的睡不著覺。”
李文忠說道:“表弟雖然沒有跟我明說,不過從他平日的言行裡,我還是看出來了一些門道……”
傅友德奇怪道:“你早先不是還跟我說你什麼都沒看出來嗎?”
李文忠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還要不要聽?你要是不想聽就趕緊回去睡覺,我還懶得在這裡陪你。”
傅友德趕緊賠笑道:“你說,你說,在你說完之前,我保證不再插一句嘴。”
李文忠又繼續說了下去:“表弟這個人雖然不怎麼著調,他對國家大事還是挺上心的……”
“跟老羅猜的一樣,自從上次北伐結束,表弟被召回了京城,一直被他爹壓製了這麼多年。”
“我跟你說啊,表弟心裡要是沒有半點怨言,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李文忠還沒說完,傅友德還是忍不住插了句嘴。
“說句實話,這些年來,陛下待秦王不薄,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李文忠罵道:“狗屁的不薄,你剛剛說的這話敢在我表弟的麵前講嗎?”
正所謂拳怕少壯,換作是年輕的那會兒,傅友德或許還有一些勝算。
可惜他現在是快滿六十歲的老年人了,要是真的動起手來,秦王不把他活活撕成兩半才怪。
見傅友德老實了下來,李文忠繼續說:“這幾年,我老舅是給表弟加封了不少官職,又是大都督又是錦衣衛都指揮使的,還有雜七雜八的什麼東閣大學士、還有左右十二衛大將軍、天蓬上將軍什麼的……”
“可是這一長串的官銜看著還挺唬人的,除了錦衣衛指揮使有點作用之外,其他的官職是一點實權都沒有……”
傅友德又忍不住插嘴:“陛下都把拱衛紫禁城的上直親軍十二衛交到了秦王的手上,這還不算對秦王信任有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