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家?”王安舉目四望,好奇的打量著四周。
跟外邊兒的地道狹窄不同,裡麵的石室彆有洞天。
不僅十分的寬敞遼闊,而且裡麵的裝潢隻能用兩個字——極儘奢華來形容。
石屋有兩丈多高,穹頂上還掛著一幅用蜀錦針繡的巨大星圖。
這幅星圖不僅有一丈多長,七尺多寬,上麵繡著的北鬥七星,第七星的位置還鑲嵌著一顆鴿子蛋一樣大的雞血石。
地麵是一整塊剜空的漢白玉,雲母紋路間還嵌著零落的棋局,黑子乃西域的黑曜石,白子竟是和田玉做成的。
西牆整麵牆嵌著一個巨大無比的紫檀木做成多寶閣,格間錯落著天青色的汝窯玉壺春瓶,作為乾清宮的頭號保潔員,王安自然認得禦案上也擺放著一個玉瓶,跟眼前這個一模一樣。
隻是眼前這個玉瓶體積比乾清宮那個,足足大了一倍有餘。
像眼前這個玉瓶一樣的古董和珍玩,在多寶閣的格子裡數不勝數,擺放的滿滿當當。
東壁上掛著一幅《韓熙載夜宴圖》,北麵立著十二扇黃花梨嵌螺鈿屏風,屏風的正麵雕著昭君出塞圖,北麵卻刻著一幅月光斜印下的匈奴帷帳。
十二扇屏風上麵的畫各不相同,把王安的眼睛都看花了。
他一扭頭正好看見了一張黃花梨木的書案,寬大的書案四麵,兩邊雕刻著海水江崖,海水上麵雕刻著五彩祥雲。
祥雲中間刻著兩條行龍,有雙龍戲珠之意。
案邊有一個書架,書架是小葉紫檀做的,散發著濃鬱的香味。
上麵擺放著琳琅滿目的書籍,都是一本本線裝的孤本。
最讓王安吃驚的是書架的兩邊的石壁上,左邊的石壁上掛著的是王希孟的《千裡江山圖》。
右邊那麵石壁掛著的是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那幅畫足足有五米多長,畫的長度接近兩丈。
上麵畫著的市井人物有一千六百多個,看的王安目不暇接。
當他一轉頭,目光正好撞見了擺在書案前的一張太師椅,確切的說太師椅上麵躺著一個人。
那人穿著一身青色長衫,瘦骨嶙峋的身材讓袖袍顯得特彆寬大。
胸前掛著五綹長須,修長的胡須一直垂至鎖骨,灰白裡摻著幾縷焦黃,像是常年埋於案頭,被那終年不息的桐油燈熏染過了一樣。
右眉骨有道寸許長的舊疤,將眉毛劈成了兩截,上截劍鋒斜挑入鬢,下截卻頹然垂落,恰似他的大半生仕途一樣,先是高聳入雲,然後急轉直下。
最攝人的說他的那雙眼睛,眼窩凹陷猶如幽潭,瞳仁黑的發亮,當他眯著眼睛看人的眼光,就好像是主審官在審問堂下的犯人一樣,一樣的高高在上。
一見到王安,那人冷峻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
可是他的語氣卻冷冷冰冰的,“你一個天子家奴見到本相,為何不跪?”
眼前之人,王安自然認得。
十六年前,他還是奉天殿前,一名負責灑掃廣場的小火者。
每天一大早醒來,天都還沒有亮的時候,正是眼前這人走在最前麵,第一個帶領著大明朝的文武百官去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