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漪的神色不像在說謊,但容卿也不能放任不管。
他提出跟在漣漪身邊。
那被隱藏的氣息,跟漣漪極其相近,他懷疑就在她身上,當然這一點容卿並沒有說。
此後兩人總是同進同出。
漣漪沒有回皇宮,在外賃了間院子住,為了時刻看著她容卿在隔壁住下。
陽光穿過簡陋小院,院子裡曬著幾張被褥,陽光在被褥上留下的味道,暖洋洋的。
漣漪從院子裡出來,忽然若有所覺地投出視線。
籬笆的縫隙中,隻見容卿也在隔壁的小院裡曬著太陽。
因為兩間小院沒有牆壁,隻有圍起來的籬笆,所以能看得一清二楚。
青年一身雪白長衣。
陽光像是格外偏愛他一樣,落在他身上都比在彆人那要柔和,他手背放在額頭,清冷的眉眼微微抬起,如同春雪融化。
過了許久,漣漪才將目光收回。
可惜清靜的日子沒過得了多久。
上元節當天,汐月喚起潮汐之力得到了蘭國更多子民的愛戴,國師府不理世事的大國師親自出麵,要收她為徒。
宮裡的人都在議論汐月,漣漪越發被漠視,就連出宮幾日也沒人管。
漣漪回月上宮闕那日,撞見她宮中兩名宮人,在商量著何時離開這裡。
“紅蓮她們都走了,到汐月公主那裡,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大概就這幾日了吧……看看漣漪公主還會不會回來,不過我真心希望她不要回來了。”
那宮女回答說:“月上宮闕又冷又孤寂,漣漪公主脾氣還不好,誰願意待啊。”
漣漪目光一點點冷下來,腦子裡閃過從小到大身邊的流言蜚語。
最初,她們是不詳的雙胎,被所有人忌憚。
小時候的記憶裡,漣漪不記得自己有父母,隻記得有一個溫柔可親,無論自己說什麼做什麼,都永遠會輕聲細語的姐姐。
但是後來一切都變了,不知從何時起,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認可了姐姐汐月,甚至會對她露出笑容。
周圍的人也越來越喜愛姐姐。
越發多人圍繞在汐月身邊,慢慢擠掉漣漪的空間,漣漪就像被拋棄了一樣,丟在一邊再也沒人管過她。
以前漣漪可以說服自己,不在乎這些,至少汐月還是會時不時來看她。
但是她現在要去國師府了,她們再也見不到了。
就連這些從小撫養漣漪長大的宮人,也都要拋棄她。
黑氣從漣漪身上蔓延出來,她仍無知無覺,隻有往日如水波透亮的黑眸,泛起紅色的異芒。
忽然一隻手把她拽了出來。
“趕快穩住心神,不然你要入魔了。”
漣漪甩開容卿的手,“你怎麼會在這裡?皇宮不允許外人進入,何況這是我自己的事,用不著你來管。”
紫金纏絲香爐繚繞淡淡熏香,帷幔被夜風吹起。
青年站在她幾步之外,眼神淡如冰雪,即使是麵前的女子即將走火入魔,也依舊保持著波瀾不驚的態度。
他莫名篤定地看著漣漪,道:“你是天生羅刹體。”
漣漪一驚,下意識摸向右手手腕上戴的纏金鐲。
那是她出生時就被戴上的,上麵有上任逝世的大國師留下的封印,能夠隱藏並壓製她的羅刹體。
大國師臨死前還留下諫言,說羅刹體是天生的魔體,最容易被蠱惑,擁有之人此生注定坎坷,務必嚴加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