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失去焦點的眼眸卻依舊清澈,“不會妨礙握劍。”
青年手中握著血淋淋的仙骨。
剛剜出的仙骨還帶著體內一絲溫熱,仙道氣息無比濃鬱,被青年瘦如鬆竹的手親自遞到她麵前。
“給你的承諾,我做到了。”
漣漪怔怔看著那截仙骨,她認得出上麵容卿的氣息。
杜鳴都打了個寒顫,擼著袖子撫平身上的雞皮疙瘩,“他是硬生生將仙骨剔出來了?這人得多狠,才下得去手。”
敖越咬牙冷笑。
“他不想活了。”
剔除仙骨的疼痛大過淩遲,尋常人彆說受,道心稍損都能讓他們疼得死去活來,而容卿竟能一聲不吭,將剛修成的仙骨生生剝離,可見心誌堅韌。
“天道雷霆中怎會蘊含仙道氣息。”時鏡掃過天上翻滾的雷雲,輕聲細語:“不過倒是陰差陽錯,給容卿送去了一絲生機,助他登臨仙道。”
“天道向來不是我等能揣度。”
卜卦算命本就是窺天,杜鳴對天道比其他人,了解得更為深些:“它不一定做的全是好事,也不一定都是惡事,隻能說相對公平,歸根結底還是容卿有那個資質。”
不然彆說是汲取仙道氣息,輔以雷霆洗練己身,恐怕早就在降天罰時,被劈得形神俱滅了。
烏雲上方透著淡淡金光,將整片天穹照得金燦燦,一股驚心動魄的威壓從裡麵散發出來。
這威壓不同尋常,時鏡眸底閃爍著若有所思。
漣漪纖細雙手捧著仙骨,溫和的仙光拂在她麵上,長睫微掀。
時鏡預感到她或許要做什麼。
果然,仙骨被漣漪打入容卿體內。
仙骨察覺到熟悉的氣息,像個初生的孩童溫馴,完全不抵抗,轉眼便融入血肉之中。
容卿周身散出瑩瑩白光,身上層疊到數不清有多少的傷口,飛快愈合。
但青年波瀾不驚的眸底卻在寸寸破碎。
“你承諾我的,很久以前便已經實現了,般若夢境中你我相伴的百年,我從未告訴過你,但其實我每天過得都很滿足。”
漣漪腳尖點地,緩緩飛向半空,胸腔中有東西一閃一閃。
是汐月給的琉璃心。
琉璃心是世間至純至善之物,隻有心懷大義者方能用,早在幾百年前汐月將琉璃心給她,漣漪其實便已做好了以身獻祭的準備。
幾百年的時間太長了。
這數百年時光,不僅僅是困住了無知無覺的蘭國百姓,也將漣漪困在了那一段過往中。
如今也該是解脫的時候了。
漣漪停在半空中,淡紫色漂泊跟發絲在風中飛揚,她無悲無喜,隻有胸口得光芒愈加耀眼。
容卿被禁錮在原地,無法擺脫。
琉璃心現世的光芒,再次灑滿了天空,就連天邊響徹的雷聲,也不得不避其鋒芒。
大地上的陽光消失了,圓月升上天空與日當空,日月倒懸。
一刹那的錯亂後,琉璃城就就變了個樣子。
光點紛紛灑灑落下,點地那一刻琉璃城從原來的死城,瞬間鮮活了起來。
長長的古街,街上有分布均勻的販車跟商鋪,不遠處還有靜靜流淌的一條河,河上漂流著千萬盞願燈,像點綴的繁星。
天上有星河,地上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