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聽許僵硬在原地,她維持著拜謝的姿勢不嫌累一樣地定格在那兒,心裡好似幾萬匹馬終於從圍欄奔向草場一般歡呼雀躍。
這種感覺前所未有,那些馬兒圍著她的周身血管奔騰不休,叫囂著,令她的皮膚和唇瓣都被熱氣蒸騰乾燥。
“還不跟上?”
樓聽許猛地回神,瞧著已經留給她一個背影的折瀾如夢初醒,她忍著也摸摸自己頭頂的衝動,攥緊拳頭跟了上去。
折瀾背對著她瞥了眼掌心,唇角微勾。
她不止是一片冰天雪地,她的心臟不是冰晶做的,是一個溫暖明媚的木屋,裡邊燃著暖和的火焰,和柔軟的被衾。
她似乎拒人千裡之外,可其實,小木屋很渴望有人住進去的,對吧?
樓聽許快走幾步追上,兩人經過一片珊瑚,折瀾不禁想起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一片,有些惋惜。
樓聽許瞧她輕歎,探頭探腦試圖獨自解析。
這人冰錐是冰錐,但也簡單透明,但凡有點不平常都能一眼看穿。
折瀾輕“嘖”一聲“總瞄我做什麼?”
樓聽許迅速收回視線“聽您歎息,想詢問緣由。”
折瀾背著手,走起路來晃晃悠悠“無事,不過是感慨沒能折下一枝漂亮珊瑚罷了。”
樓聽許福至心靈,停住腳,在折瀾疑惑的神情中把朝宗裡的一大抱珊瑚都抱在懷裡給她看。
“前輩,這些可有喜歡的?”
珊瑚出現的那一刻,折瀾便愣住了。
她從未因為什麼感到錯愕,也幾萬年沒有再遇到應付不來的事,可眼下,她看著變戲法一樣兜出這麼多珊瑚的樓聽許,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五顏六色的珊瑚明豔鮮亮,是她覺得最漂亮的那一叢,此刻被更漂亮的樓聽許抱在懷裡,期待地看著她。
她甚至並沒有說“送你”,而是讓她挑選一個喜歡的。這樣的行徑讓折瀾有一種——若自己說“沒有喜歡的”,她就會天涯海角去找自己喜歡的。
好像有點荒謬——一個修行心思最重的凡人,會為了自己一句話去尋珊瑚麼?
可那雙真誠的眼睛分明在說會。
折瀾不否認自己感動,她沉默幾秒,揮袖儘數收下。
懷裡驟然一空,樓聽許恍惚一秒才明白過來是折瀾都喜歡,唇角彎起一點雀躍的弧度。
折瀾卻走到她近前“做了討我歡心的事,該賞,想要什麼?”
她的聲音如陽光下的藍海和煦溫柔,樓聽許聽到“想要什麼”的一瞬間,忽然想起剛剛被摸頭的感覺。
折瀾心知她有要求也不會宣之於口,早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就對上她的眼神。
在神想要了解的時候,任何生物都無法隱瞞自己的思想。
於是她也同時讀到了摸頭的畫麵,唇邊卷起笑意,一隻手捧著樓聽許半邊臉。
“這個也算獎勵?”言罷,她又順著樓聽許已經開始發熱的耳廓往上摸到她的頭,“還是一定要摸這兒?”
樓聽許,樓聽許,樓聽許
樓聽許緊張到不停在心裡叫自己的名字,她仿佛一個梆硬的木樁,感受著全身的血液朝臉和脖子聚集,頃刻就染上緋紅。
麵對折瀾主動的親密,她沒有任何稀罕的反應,她隻能維持自己的激動保持在一個克製的狀態,她很擔心自己動一點,就失去短暫的溫存時刻。
自母親走後,已經十多年沒有再靠近這麼溫暖的人了。
折瀾卻完成了自己的獎勵,瞧她眼神亮晶晶,身子卻木愣愣,不禁好笑。
“走吧。”
想被摸頭,真摸了又害羞?小冰錐也怪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