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三角眼被薛蒙的氣勢一震,連忙住了嘴。
“薛科,您彆生氣,是我多嘴。”
說著,倒三角眼老盧抬起右手給自己輕輕扇了一巴掌。
“好了,老盧,這裡沒有你的事情了,你先出去吧。”
薛蒙揮了揮手,讓對方下去。
倒三角眼起身離開,隻是在關上門的一瞬間,眼中閃過一絲憤恨。
呸!
坐在薛蒙麵前的憨厚青年朝著倒三角眼老盧離開的方向啐了一口。
他扭過頭來,甕聲甕氣的說道:
“薛科,你不是挺欣賞那個叫李學文的新任科長的嗎?
可是為什麼今天在車間的時候,你對他這麼冷漠?”
薛蒙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
口中哼了一聲。
“你覺得你很了解我,我欣賞他嗎?”
憨厚青年也不惱,他跟薛蒙有好些年時間了,深知對方的脾氣,是個刀子嘴豆腐心。
“薛科,那李科長,小小年紀便能協助警方鏟除咱們廠裡的害群之馬。
真論起來,他對咱們汽車廠的每一個人都是有恩的。
您一向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可是今天的表現卻很反常,我想知道為什麼?”
薛蒙嘴裡叼著煙,兩隻眼睛直直的看著憨厚青年,也不說話。
彼此間互相對視了十來秒。
末了,薛蒙將口腔裡的煙吐了出來,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以後你就會明白了,總之我是在保護他,你隻要記得這一點便好了。”
憨厚青年一肚子的疑問,可自己的上司沒有半點告訴他的想法,他便隻好將這些疑問咽了下去。
…………
第二車間。
整個車間裡叮叮當當的非常嘈雜。
而就在這樣的環境中有兩個人互相紅著臉,梗著脖子,似是在爭吵。
可車間裡卻沒有哪怕一個人上前將兩個人分開。
李學文躲到離壓機較遠的地方,看著那互相對峙的兩人。
“師傅,包工不會跟人家吵起來了吧?”
郭澤湊了上來,擔憂的目光放在遠處的兩個人身上。
對峙的兩人,一是包德祿,另外一個是第二車間的主任。
“不像,包師傅脾氣是火爆了些,但也不至於上來就跟人吵。”
李學文一隻手掏了掏耳朵,冷靜分析道。
“郭哥,其他車間的情況怎麼樣了,把問題都收集好了嗎?”
午休過後,李學文便領著部門的職工下到各個車間調查生產遇到的問題。
雖然他說著要鹹魚,可不能真的什麼都不做。
現在工程部將修理設備的工作給攬了下來,他便決定聽從對方的建議,造個新設備出來。
到時候也好跟上麵的領導交差,他們可不是什麼都沒做。
一個下午,部門裡的職工分彆前往七個車間調查。
現在,鑄造、機加工、衝壓、焊接、塗裝、總裝六個車間的信息他都收集完畢了。
隻剩下包德祿所負責的第二車間還沒把相關的信息報上來。
其他完成任務的職工都已經回部門了,李學文和郭澤則來到第二車間等待包德祿。
遠處,包德祿和車間主任激烈的交流著,似乎下一秒就要上演全武行。
“師傅,這真的沒事麼,包師傅現在心裡憋著氣,不會真的要打起來吧?”
“啊,你後來沒跟他傳達我的話麼?”
“說了呀,可是包師傅似乎沒聽進去。”
李學文:......
所幸二人擔憂的場景並沒有發生,包德祿拿著記錄本反身回到兩人麵前。
“李科長!任務完成!”
包德祿將手裡的記錄本交給了李學文。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幾乎是吼著出來的,將李學文和郭澤都震麻了。
“包工,你嗓門太大了!”
郭澤趕緊捂著耳朵,埋怨道。
包德祿撓了撓大光頭,“對不住,沒調整過來,這個鍛造車間太吵了,不大點聲對麵都聽不清。”
李學文勾了勾手,示意二人出去說。
三人趕忙出了車間,頓時間,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李學文甩了甩頭,隨手翻開包德祿給自己的記錄本。
設備能力不足,經常出現鍛件缺肉、折疊的現象......
故障問題頻發,尤其是最近兩年......
一行行問題詳細的記錄著,每一樣問題都有對應的清晰的描述。
“老包,可以啊,以你現在的水平,可以申請考工級了。”
李學文對包德祿做的設備問題記錄很是滿意,隨口誇獎了一句。
包德祿頓時喜上眉梢。
“嘿嘿,科長,咱老包私底下也是用功了的,這來了大廠子,咱能給科長您丟人嗎?”
“很好,咱們搞創新,搞改造的,就要有這種不斷進取,深耕鑽研的精神!
不過老包...”
李學文誇獎一句,隨後話鋒一轉:
“你相信我麼?”
包德祿連忙回答:
“信!我可以不相信我爹,都不能不信科長你啊!”
這話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李學文也沒細究,繼續說道:
“既然如此,老包你下去後控製下脾氣,咱們來這是來做事,來掙錢的。
至於其他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就不要再管,有精力,多放在工作上。”
包德祿沒想到李學文會跟自己說這件事情,他一下子便想到,中午的事情被人捅到李學文那裡了。
他瞥了一眼郭澤,唯有郭澤最可能。
“老包,我跟你說話呢,你往哪看,能不能做到?”
包德祿抿了抿嘴,他心裡是不太樂意答應下來的。
即便李學文本人不打算追究,可他始終咽不下心中的那口惡氣。
自從結識李學文後,他一直是那個受惠的人,他也想為對方做點事情。
他知道,以他的能力,能幫到李學文的地方少之又少。
眼下碰到工程部這樁子事,是他為數不多能幫李學文的了。
“老包,回答我!”
李學文又重複了一遍,這一次,他的語氣加重了許多。
包德祿抬眼看著眼神認真的李學文,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好,科長,我知道該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