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木鏢頭深感掃興道,“老子是姓木,但不是你說的那個人,喪氣東西,滾!”
葉開然還想開口,但言江攔住了他,覺得既然叫不醒他,還是先去叫彆人吧,因為一種刺激隻能產生一次作用,用第二次的時候,就變了味了,木子雲現在處於醉酒的狀態,應該是叫不醒的。
言江帶著葉開然就要走,走出去三步,聽見木鏢頭對麵女人又道:“木鏢頭,彆理會他們,咱們喝酒。”
言江停住了腳步,他是聰明人,立即回過頭來,與木鏢頭的目光剛好相對,隻一瞬間,言江便明白了,他歎笑了一聲,卻又憐憫地看向了木鏢頭,並走了過去。
木鏢頭對麵男人惱道:“喂喂,哪裡來的書生,彆自討苦吃,擾了我們吃酒!”
言江對木鏢頭說道:“請問木鏢頭尊姓大名。”
女人也惱了,說道:“哪裡來的村夫,連木鏢頭大名都沒有聽過?”
言江笑道:“我知道的是,人,一旦在夢中記起現實中的名字,那麼他在夢中就再沒有自由了,木子雲,風箏向我們說過很多關於你的事,你並不是孑然一身,卻罪孽重重,虎子被打死,杜小月被虐殺,鈴鐺被...”
“彆說了。”木鏢頭冷道,他看著桌麵,手指摸著酒杯,場麵一度死寂。
葉開然還沒有明白過來,言江問道:“你不想繼續了嗎?”
許久後,木鏢頭回道:“唉——好煩啊,你真的很令人討厭啊,言——江——”
葉開然愣了一下,“誒?”指著木鏢頭,又看著言江,言江向他點了點頭,葉開然忽地明白了,又全然想不通,他看著木鏢頭,說道:“原來你早就....不是你...為什麼啊....”
原來,木子雲早就醒了,一句令他痛到失去了信仰、信念、心念,失去了活下去的意願,不願做人,不願再擁有情感的話,“小木,我愛你!”十年啊,怎麼可能喚不醒他呢,可他不願醒,是逃避無疑,也是自己尋求的解脫。
言江有些生氣,冷道:“木子雲,我不想聽你的理由,但你的作為,令人失望。”
“你不是我....”
“即便我是你,也不會感情用事!”
“所以我才厭惡你,滾吧言江!”
木子雲摔碎了酒壺,而言江冷聲質問道:“所以你不繼續了,對嗎?”
言江不需要對方的答案,平淡地轉回身,說道:“該做的事不能不做,我會將其餘夥伴喚醒,你不在計劃內了。”
木子雲拍桌而起,卻沒了底氣,他帶著愧意,低聲說道:“再容我一天,就一天。”
言江沒有回答,選擇了默許,木子雲隻能最後享受一日夢境人生,可是他幾乎沒有做任何事,隻是回到了休掌櫃的酒館內一個人呆坐了半日,又跑到了某座不知名的山頭,也呆坐了半日,他或許也不知道這半日能給自己帶來什麼,或者去做些什麼,因為就像言江所說,人一旦在夢中想起自己是誰,便失去了在夢境中的自由。
他帶著言江和葉開然回到了家中,見到了風小姐,現在該叫夫人了。
她看見夫君,欣喜地迎了上來,卻見其憂心忡忡,柔聲問道:“是不是鏢局裡遇見什麼難事了?跟我說說吧。”
木子雲淺淺一笑,喚了一聲風箏。
她有些疑惑,說道:“什麼風箏,這才幾月份,放什麼風箏啊。”
木子雲低下了頭,似是醞釀了許久,才愧疚道:“如果我當時強一些,你爺爺就不會被獸人殺死了,風老頭他....”
“誰?我爺爺可活得好....”
“風人木,你爺爺的名字,我還記得。”
風箏怔住了,而木子雲又接著說道:“如果我是個丁點兒的好人,也不會讓你負氣離開了,嗬嗬,你說得對,我是個渾蛋,誰都保護不了,死的人,為什麼不是我啊,說什麼背負,嗬嗬,我什麼都背不起來,我真是.....真是個蠢貨...”
他自顧自的繼續說,言江卻抓住了木子雲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再說了,因為風人木那三個字,已經讓風箏蘇醒了,可木子雲的訴罪,何嘗不是一種發泄呢。
許久後,風箏突然大叫一聲,木子雲明白,她醒了,他心裡猶豫了片刻,才緩緩抬起頭來,卻怔住了,因為風箏此時臉頰鮮紅,似冒血了一般。
風箏的眼睛起霧了,嘴唇都要咬破了,嘴裡默念著,“我我..我竟然...與..與你....”正此時,一個小丫頭晃晃悠悠地走過來,抓住了風箏的衣角,喊道:“娘親。”
“啊!”風箏又大叫了一聲,頭頂都冒起了白煙,飛一般衝了出去。
木子雲與言江、葉開然麵麵相覷,木子雲摸了摸小丫頭的頭,苦笑道:“效果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