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郡目前還有宵禁製度,雖然萬家燈火,可市集上,卻沒什麼人,顯得冷冷清清的。
而一路上——
走在自己身側的李催,什麼話都不說。
陸風也不問,但陸風知道,李催肯定是有什麼話想說,直到陸風瞧見一條小河。
“咱們去河邊坐坐吧!”陸風沒等李催說話,就來到河邊,坐在河邊的青草地上,望著被月光照得波光粼粼的水麵。
唰!
李催坐在自己身邊,垂首道:“謝…謝謝您,陸掌事。”他語氣有些慌張,還是有些害怕。
嘖嘖!
有進步,知道說謝謝了!
陸風欣慰一笑,撿起一枚石子,扔到河裡,撿起燦爛的水花:“為何要謝我?”
李催突然哭泣起來:“其實我什麼都懂,我也知道,當年我爹斬首的情景是真的,而你半炷香前,則是扯了一個謊言。
可我就是忘不掉那情景,一個活生生的人,眨眼間腦袋就沒了。
我害怕!
我害怕當郡王,我更害怕,我會跟我爹李明桂那樣。
有時候我一見到人,就會想起腦袋搬家的情景,我不敢跟他們說話。”
還是首次聽到李催說這麼多,但有些話,說出來,總比憋在心裡強。
陸風說道:“你能不能成為你爹李明桂那樣,這取決於你自己,而不是彆人能夠決定的。”
李催忙道:“可是我娘,讓我聽她的話。我…我豈能不聽。”
陸風笑道:“你已經十四五了吧,算是個小大人了,有些事你不願意做,可以反抗。不一定要按彆人說的去做。”
唰!
剛說完…
李催眼中光芒一閃:“真的,可以這樣?”
陸風點頭:“當然真的。若是你願意自己做決定,我可以將這些想法告訴你娘,讓她以後不乾涉你。”
“彆!彆告訴我娘!”李催忙忙道:“我跟您說的,您彆告訴我娘,我怕她生氣,怕她難過。
她為我操心太多了。否則,以後有什麼事,我不敢再和您說了。”
陸風突然很欣賞李催。
其實李催並不傻,也不呆,隻是兒時的陰影一直伴隨著他。可能那時候他還小,不善於表達出當時內心恐懼的想法。
再加上被斬首的一幕嚇到,包敏和李明桂都沒有進行及時的心理疏導,肯定還責怪李催木訥,才導致李催性子變成這樣。
“好,我不和你娘說!”陸風道:“但是,你以後想做什麼,可以和我說嘛?”
李催低頭,抹了抹眼淚道:“陸掌事,我希望成為你那樣的,能為高句麗做些事。
但我也知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高句麗大勢已去,五郡十二城自然該歸大夏。
曾經,我還想,若是我爹讓我做郡王,我定當個以仁為本的好郡王,可眼下怕是沒機會了…”
“有機會!”陸風起身拍了拍屁股,解開腰帶,朝河裡撒尿,道:“若是你願意,以後東陽郡的民生問題,有你來管。
嘿嘿,當然,軍隊自然由大夏來管!”
唰!
李催震愕:“這樣都可以?可陸掌事,我是降者!書中有雲———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隻重衣冠不重人,在勝者眼中,敗者就是寇仇,隻注重外在的衣冠,而不會考慮背後的人性和價值啊!”
陸風身子抖了兩下,嗬忒,吐了一口口水在河裡道:“有時候書中說的道理就是狗屁。那是人寫的,不一定就是真理。
夏國還從來沒有太監領兵的先例,可我不就帶兵了嘛。世事無絕對!
李催啊,要有自己的思想,你認為對的,你就去做,日後你說的話,就是真理!!
隻有強者,說的話是真理,我陸景生說,東陽郡歸你管,就歸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