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繁星點點,微風拂過偌大的淮北王府,院落內的燈火搖曳,投下斑駁的影子。
府邸深處,書房內燭火通明,一張紅木書案之上,擺放著地圖、密報,以及各種戰術推演的沙盤。
淮北王身著寬袖黑袍,端坐於主位,手中握著一卷竹簡,眉頭緊鎖,眼神深邃如淵。
站在他身側的,是他的謀士——諸葛南。
諸葛南一襲儒衫,氣質沉穩,手中把玩著一枚玉扳指,眼中帶著深深的思索。
整個書房內,氣氛沉凝而壓抑。
半晌,淮北王輕歎了一聲,打破了沉默:“穆黨、清流、孟黨……終究還是落入了蕭寧的手中。”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幾分感慨,目光落在書案上的密報上,神色陰晴不定。
“本王原以為,三黨相爭,必有一派勝出,屆時大堯必陷入內亂,我們自可趁勢而起。”
“可誰能想到,最終竟是蕭寧勝了。”
諸葛南聞言,微微點頭,緩緩道:“的確,陛下登基以來,行事之狠辣,遠超我等預料。”
他手指輕輕敲擊著書案,眼神微微眯起:
“當年我們一直認為,最有可能奪得皇位的,是穆、孟兩黨,至於蕭寧,不過是個紈絝王爺,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
諸葛南頓了頓,眼中閃過一抹異色:“誰能想到,最先被剿滅的,竟然是穆黨。”
“穆黨敗亡,清流、孟黨本以為可以趁勢而上,結果,卻在短短數月間,接連倒下。”
“這說明,蕭寧早已布好了局,隻等著一擊斃命。”
說到這裡,他目光幽幽,看向淮北王,緩緩道:“王爺,昌南王……恐怕才是五王之中,隱藏最深的人。”
淮北王沉默了一瞬,最終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不錯,本王曾以為,若五王之爭,蕭寧必然最早被排除。”
“可誰能想到……他竟然一路登頂,連穆黨、清流、孟黨,都成了他的踏腳石。”
他輕輕歎息了一聲,目光變得更為深沉:“昌南王……本王當初實在是太小看他了。”
諸葛南微微一笑:“王爺,非獨您一人小看了他,天下之人,皆是如此。”
“當初,誰不是將他當作紈絝廢物?”
“可如今,這位曾經被人輕視的昌南王王,已然坐上了龍椅,手握天下。”
書房內,一時間寂靜無聲,唯有燭火微微跳躍,映照出二人沉思的神色。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一名身穿青衣的侍從快步上前,在門口躬身施禮:“王爺,客人已經到了。”
淮北王聞言,目光微微一閃,與諸葛南對視一眼,隨即沉聲道:“請。”
片刻後,兩道身影緩緩步入書房之中。
晉王、康王!
二人身著常服,行色匆匆,顯然是悄然潛入淮北王府,不願引起外界注意。
晉王身材微胖,神情略顯謹慎,目光閃爍,顯然對局勢有所忌憚。
而康王則是身形瘦削,臉色沉穩,目光中透著幾分不甘與野心。
淮北王看著他們二人,眼中閃過一抹冷笑:“兩位王弟,深夜到訪,不知有何指教?”
晉王拱手笑道:“王兄說笑了,如今大堯局勢不穩,天下動蕩,我們這些皇族之人,怎能不多留幾分心?”
康王微微頷首,目光深沉:
“王兄,蕭寧登基已經一月之久,五王之中,唯有王兄實力最強,若是王兄願意,我們兄弟二人,願為王兄效力,共謀大業。”
他這話說得直白,顯然是已經下定了決心。
畢竟,晉王、康王在五王之中,原本就是實力最弱的二人。
蕭寧穩住了大局,汝南王按兵不動,而淮北王卻是當今五王中最具實力的一位!
他們若想繼續爭奪權勢,唯有投靠淮北王,才有機會。
聽到二人的話,淮北王眼中閃過一抹滿意之色,他緩緩點頭,嘴角微微上揚。
“好,兩位王弟果然是聰明人。”
“既然如此,本王自不會虧待二位。”
他看向諸葛南,微微一笑:“軍師,你怎麼看?”
諸葛南輕撫玉扳指,緩緩道:“兩位王爺願意投效,自然是好事。”
“隻是……眼下最大的問題,仍然是蕭寧。”
他目光微微一冷:“此人比我們預想的,更加難對付。”
康王冷笑道:“那又如何?就算他坐上皇位,他的根基,遠沒有想象中那麼穩固。”
“王兄,這幾位兄弟,可是一直都在盯著他的位置呢。”
晉王點頭附和:“不錯,蕭寧的對手,並不隻是我們。”
“如今,他剛剛登基,若是此時有所變數……”
他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淮北王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變得深邃起來。
“不錯,蕭寧登基未穩,正是最好的機會。”
他低頭看了一眼書案上的地圖,目光漸漸凝重:“此事……可以從長計議。”
晉王、康王對視一眼,眼中露出了一抹期待之色。
諸葛南輕輕一笑:“王爺,不急,等我們再觀察幾日。”
“秦玉京即將入京,蕭寧是否能夠撐得住,尚且未知。”
“我們何不靜觀其變?”
淮北王嘴角微微揚起,輕輕點頭。
“軍師所言極是。”
“秦玉京……或許能幫我們,將這一塘死水,徹底盤活!。”
書房之內,寂靜無聲,唯有燭火微微搖曳。
這一夜,洛陵城的暗流,已經開始悄然湧動……
夜色如墨,淮北王府書房之內,燈火搖曳,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陰沉而肅殺的氣息。
晉王輕搖折扇,嘴角含笑,語氣不緊不慢:“諸位,秦玉京來大堯,是必然要取勝的,這一點,已經沒有懸念。”
康王微微頷首,眸中浮現一抹冷意:“不錯,蕭寧雖貴為皇帝,但論武道,他又怎可能是秦玉京的對手?”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目光掃向書案上鋪展的大堯疆域圖,緩緩道:“死水盤是否能盤活,我們管不著。但蕭寧要輸,那是板上釘釘的。”
他輕歎一聲,裝出一副遺憾的模樣:“一個登基才一個月的新皇,就要割讓一州之地……嘖嘖,真是讓人心疼。”
晉王微微一笑,折扇輕敲掌心,悠悠道:“這就是我要說的重點了。”
“諸位,此事其實大有可為。”
淮北王、康王以及諸葛南聞言,皆是不約而同地看向他,眼中帶著一絲探究。
晉王目光微眯,緩緩說道:“蕭寧剛剛登基,朝中對他不滿的人,絕不在少數。”
“文官如何看待他?”
“士子如何看待他?”
他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即便他當上了皇帝,但世人對他的印象,仍然停留在那位紈絝王爺身上。”
康王一愣,旋即點頭:“的確,蕭寧過去的行徑,早已在士林中留下了汙名。朝堂上許多清流派的人,至今仍舊認為他登基是個笑話。”
“就算他肅清了朝堂,但人心……卻不是那麼容易收服的。”
晉王折扇輕搖,笑意更濃:“不錯。而現在,我們恰好可以利用這點,給他添上一把火。”
淮北王眼神微微一閃,沉聲道:“你的意思是?”
晉王微微一笑,語氣不疾不徐:“割讓一州,這是國恥。”
“若是我們大肆散布消息,讓整個洛陵城都知道,蕭寧才登基一個月,就要輸掉一州,你們說,讀書人會作何反應?”
他輕輕敲了敲書案,語調悠然:“他們會罵他!罵他無能!罵他不配為君!”
“甚至,整個大堯的士林、清流,都會因此而對他口誅筆伐!”
“一個無法守土的皇帝,一個剛登基便要割地賠款的君王,會被整個天下的讀書人唾棄!”
此言一出,康王頓時眼前一亮,猛地拍了一下書案:“妙計!”
“我等本以為,要想讓蕭寧陷入困境,還需許多布置,但如今看來,他自己便給我們送來了一個絕佳的機會!”
淮北王眯起眼睛,陷入沉思,片刻後,他嘴角微微上揚,緩緩道:“此計……確實可行。”
他抬頭看向晉王,緩緩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動手吧。”
晉王拱手一笑:“王兄放心,此事交給我。”
“不過……還需借助王兄的力量。”
淮北王目光一動,問道:“你想怎麼做?”
晉王微微一笑,緩緩說道:“此事要想辦得漂亮,不能隻靠我們自己。”
“我們要利用整個士林!”
他眸中閃爍著精光:“士子們罵蕭寧,我們不需要去指使,他們會自己罵。”
“我們要做的,不過是給他們提供一個發聲的機會。”
康王立刻反應過來,興奮道:“你的意思是……借助書院?”
晉王輕輕點頭:“不錯。”
“洛陵城的四大學府,其中蒼龍書院與東山書院,皆有大量士子,他們最看重的,便是君王的氣節與國家的榮耀。”
“而這次秦玉京三劍之約,直接牽扯到一州之地,最容易激起他們的憤慨。”
“我們隻需讓人稍加引導,洛陵城的書生們自然會群起而攻之!”
“到時候,蕭寧再想維穩,就絕非易事!”
康王大笑:“妙啊!”
“如果書生們鬨起來,朝堂上的清流派,必然會借勢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