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在大叫著,神情痛苦。
但房中的孟超然,卻是不緊不慢,他坐在床前,看著熟睡一半的夜初晨,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又搖頭笑了笑。
聽著外麵夜色的叫囂,孟超然完全能夠體會夜色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
也知道,夜色此刻要求自己殺他,乃是真心話。
孟超然沉吟了一下,走到櫥櫃前,取出一壺酒,四個小涼菜,兩個酒杯。
居然就在這樣的時刻,擺開了酒菜,對麵放上一個空杯,倒滿了酒,嗬嗬笑道:“寒舞,那夜色在要求我去殺他,你看如何?”
舉杯一飲而儘,喃喃的說了一會,道:“我想殺他,但現在殺他,未免便宜……嗬嗬……”
良久之後,道:“既然如此,就讓你的劍前去殺他吧。嗬嗬……寒舞,親手報仇!”
說著,抓起桌上帶鞘長劍,一抖手,長劍出鞘,一聲長吟,遊龍一般的飛了出去。
孟超然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
也沒有對麵的夜色說一句話!
長劍如同風馳電掣,激射而至!飛射過二十多丈的距離,速度不減,勁道不減。
但,長劍距離夜色,卻是偏離了三丈。
夜色大吼一聲,翻身躍起,以自己的胸口,迎上了長劍劍尖,準準的插進了夜色的心窩!夜色仰天慘笑:“孟歌吟,你連親手殺死我,都不願意,非要逼得我如此結束自己的生命!哈哈哈……好!好!好!”
大笑三聲,喝道:“我去見淩寒舞了!有仇報仇,有怨抱怨吧!”
身子挺立著,仰天跌倒。
清亮如水的長劍劍身插在夜色胸口,在漫天大雪中閃了一閃;肅然不動。劍身上,幾個字如同要躍然而出。
淩雪寒天舞;淩家淩寒舞!
楚陽和董無傷有些肅然的看著麵前這一幕。
夜色不是好人,手段很是卑鄙;但最終,麵對生死。卻是表現了一副作為江湖兒郎的骨氣!他沒有祈求活命,而是要求速死!
這樣的敵人,既讓人可恨,又讓人感覺到,可怕。
夜色已死!
在場的人,隻剩下諸葛長長,夜弑雨,葉夢色三人。
這三人。除了諸葛長長之外。其他人,都沒有動手。
夜弑雨更是自始至終的站在蘭香園外,未曾踏進一步。
可以說。能夠對楚陽這邊造成威脅的危險人物,已經全部被誅除!現在,大戰已經落幕。
就連心有成竹的楚陽。也沒有想到,這一戰會結束的這樣的輕鬆。
這其中的籌謀,不知道費了他多少腦力,但,能夠結束的這樣的輕鬆,還是讓他大出意料之外。
時至如今,楚陽終於感覺到:自己,已經成長為一股可以縱橫天下的力量!
原本強大的敵人,其實現在。已經不是那麼可怕!到了真正白刃相見的這一刻,誰都不會去在乎彆人的可怕,彆人的強大,在乎的,隻有自己的生死!
雙方隔著數丈,遙遙對望,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門外傳來聲音:“楚兄,我可以走了麼?”
正是夜弑雨。
楚陽挑挑眉毛:“哦?”
夜弑雨苦笑一聲,說道:“我自始至終,並不打算與你為敵!此番回到家族,也不會再外出。楚兄若肯放我離去,我便離去。楚兄若不肯,便將我殺死便是。”
夜弑雨微微一笑:“我會還手,不會束手待斃。雖然不是對手。”
楚陽默然不語。
夜弑雨哈哈一笑,一抱拳,道:“告辭!”轉身瀟灑而行。
你若殺我,必來留我;你不留我,我就走了。
楚陽一直看到夜弑雨的身影即將在大雪中消失,始終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什麼。
他不動,芮不通和董無傷當然更不動。
他們都明白楚陽的心情,夜弑雨雖然是跟著來了,但卻根本沒有動手,也沒有指揮,反而是退出了這次的行動。
殺他,有些心中不對勁。
夜弑雨的身影即將消失,見楚陽沒有追來,竟然停住身子,回過頭,隔著茫茫落雪凝視楚陽,說道:“楚陽,告訴孟歌吟,善待我姑姑。我此番回到家族,做一下交代,就去為姑姑尋藥;一旦找到了能讓她醒來的藥,不管千裡萬裡,我都會送來!”
說完了這句話,夜弑雨靜靜地站了一會,等到雪花又沾滿了全身,才歎了口氣,轉身如飛離去。
我不想與你為敵,並非怕了你。
以前不想與你為敵,乃是因為惺惺相惜;此刻不想與你為敵,卻是因為我姑姑!
姑姑初晨,乃是對我最好的人。
我不想與他的親人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