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第一座雪人的消逝,第二座也隨之消失,厲春波身子微動,口中輕咳,隨即用力一吐,一股濃鬱到極點的酒氣從他口中一支箭一般地極速射出,穿破空中落雪,帶著呼嘯風聲,徑自插入了對麵的山峰石壁!
轟的一聲,對麵山峰竟然出現了一個完全貫通的洞口!
一吐之力!
厲春波看著這個洞口,卻沒有開口答話。
“珍重!這是真的。”蕭晨雨也看著這個洞口,眼神有些沉凝,隨即飄飛而起,移動速度卻並不是很快,仿佛很是留戀這個所在,仿佛多呆一點點光陰也是好。
“珍重!也是真的!”厲春波向著相反的方向飄走,速度同樣不快,兩人一左一右,同樣以極緩慢的速度離開,然而任何一方也不曾回頭。
此次分開,下次見就要分生死!
即使速度再如何的緩慢,始終是分道揚鑣,須臾間,彼此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茫茫風雪之中。
地上尚餘六壇沒有開封的千載好酒,在這冰天雪地中,靜靜地留存著,為這場兄弟之會留下見證。
在這片萬籟俱肅的寂靜之中,突然從蕭晨雨所去的方向遙遙傳來一道柔韌勁氣,在地上打了一個盤旋,將六壇酒一股腦兜了起來,似乎是要將酒收去。
同一時刻,從厲春波離去的方向也有一道柔韌勁氣破空而來,同樣纏繞上了酒壇,似乎是也打算要將這酒收去……
兩股勁氣一經接觸,雙方的主人瞬時已經了解對方的意思。
兩人不約而同的同時收手,似乎想要將酒留給對方,自己放棄。
然而,兩人的舉動巧合的難以置信。竟是完全一樣,兩道勁氣同時回收,那已經懸空十數丈的酒壇突然失去了依托,一起摔了下來。
啪啪啪幾聲響,六個酒壇子摔得粉碎!
酒壇中,那半固體的殷紅酒液濺的到處都是。沒有半滴存留!
兩個人的本意都是想要保存著幾壇酒,但兩個人一起出手收手的後果,卻是最終毀掉了這幾壇酒。
兩個方向。兩個人。同時的駐足,仰天長歎。
兩人臉上都是一樣的失落。
久久佇立。
美酒飄香,向四麵飄散,終至於無味。酒液在雪地上如同鮮血,逐漸的滲入雪地,隻留一片血色。
這場兄弟之會的最後見證就此不存。人為乎,天意乎,又有誰能分辨得清楚。
兩人彼此心中儘都升起一股斷裂般的撕痛感覺。
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了。
這一刻兩人心中同時冒出來這句話。
然而。兩人仍舊都沒有回頭。
良久後,蕭晨雨一聲低低的長歎,騰身而起。身法瞬時加速,徹底消失在漫天風雪之中。
另一邊的厲春波卻停下了腳步,靜靜地站了數刻,仿佛想要回頭,卻終究沒有回頭。輕輕搖了搖頭,兩滴晶瑩的老淚落在雪地,突然仰起頭,仰天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厲春波仰天長嘯:“一切都是空!什麼都沒有!我堅持了一萬年的東西,原來早在萬年前就被遺棄,一切都像是一個屁!一個屁!屁都不如!!”
他發泄一般的狂吼一聲,似哭似歎的吸了口氣,終於不顧而去。一路淒愴的大笑震撼天地,群山萬壑一起轟轟回響,卻透著無與倫比的決然。
正在飛掠的蕭晨雨身子猛然頓住,神色黯然的回頭,聽著那無限熟悉現在卻有些陌生的淒愴笑聲漸漸遠去,怔然不語,良久才長歎一聲,彈身飛去。
兩人便如兩頭突進的直線,終於不再相交,各自消失在天地間。
彼此都明白!
今朝一彆,來日便是生死相見。
你要珍重,莫要兩難。
我亦是!
聯軍方麵與厲家的戰鬥,如今已經到了最緊要的時刻。
這種緊張到隨時可能崩斷的感覺,即使是一直冷眼旁觀的楚陽,都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那種威淩如山嶽塌下來的那種壓迫!
聯軍方麵,除了淩家和執法者的援兵至今還未至之外,其他各大家族的援兵都已經到齊。聲勢比之之前上漲了足足一倍還要多!
而更主要的,第五輕柔正在將聯軍隊伍慢慢地收攏,整編,可以看得出來。決戰,就在眼前了。
在這段時間裡的不間斷戰鬥之中,厲雄圖一直與厲絕,厲拔天並肩戰鬥;每一次戰鬥,都是傷痕累累,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死裡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