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狂嗬嗬的笑起來,帶著某種不明所以的苦澀味道,搖搖頭,說道:“喝酒!喝酒!既謀同醉,怎地說話多過喝酒?!”
兩人又推杯換盞地喝了幾杯,楚陽又開了個話題,說道:“書狂前輩,當年的那些事情……我倒是挺有興趣知道的。”
“真正有不少人都想知道。”雖然楚陽說的沒頭沒腦,但書狂顯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苦澀的一笑:“不過我不能說,真的不能說。”
“了解,了解。”楚陽眼珠一轉::“不過隻是說說你自己,這個沒問題吧?就當做下酒的談資了呀。”
“說說我自己……嗬嗬……”書狂苦笑一聲,說道:“其實路長情更長不對的。應該是……”他沉默了一下,道:“情長路更長。”
楚陽聞言就是一怔。
書狂端起酒杯,一飲而儘,哈哈大笑,道:“情斷路還在,是情長還是路長?”
又飲一杯,道:“情死身還活!情久還是命久?!”
再飲一杯,道:“身活心已死!原來還是情長,情久,若非如此,心如何死?!”
說罷乾脆搬起一個酒壇子,往口中狂灌,“砰”地一聲,空壇子放在桌上,書狂喃喃道:“這天殺的命運!這混賬的老天!這操蛋的世道!這怯懦的人生!”
他抬起頭,看著楚陽說道:“這就是我自己的故事,一塌糊塗的故事。”
楚陽陷入了沉默之中。
淡淡從這幾句沒頭沒尾的話之中,楚陽卻已經聽出來了太多太多。
書狂現在身負重傷,換做一般的修者,也許早已經死了千八百回了!
但書狂卻仍舊能夠坐在這裡喝酒,意態張狂。
他目前所有的修為,涓滴不剩的全部用來壓製自身傷勢,所以,他飲下的酒,全部都是以自身的體魄來負荷,就如同完全沒有修煉過的普通人在喝酒一樣,甚至還要嚴重。
顯然是已經有些醉了。
但這幾句話卻絕對不是醉話,其中蘊含著的那種有如山呼海嘯一般的後悔,遺憾,悲傷,失落,卻讓楚陽這個聆聽者也感覺到心神震動的。
一瞬間,楚陽竟莫名地想起來,前世,莫輕舞在自己懷中香消玉殞的那一刻!
“情長路更長,路長情更長……”楚陽喟然歎息。心中不可遏製的想起了久違的莫輕舞;終於忍不住悠悠自語:“輕舞……你還好麼?”
……
數萬裡之外,紅塵如夢軒。
莫輕舞盤膝坐在鐘下,此刻顯然已經是去到了緊要關頭。
在她身後,兩位紅塵如夢軒的祖師如今也已經是傾儘了全力。
這一關隻要能撐得過去,莫輕舞從此之後就是一步登天、超凡入聖,成為天下有數的頂尖高手!
但這一關直到現在,始終未竟全功,而所有人卻都已經精疲力竭,有心無力了!
莫輕舞的心魔入侵這會已經非常之嚴重,秀麗的麵容上,不斷地呈現出有些狂亂的神色,狂亂瘋狂與清醒,來回的交錯。
兩位祖師心中歎息。
眼看著……隻怕就真的要撐不過去了……
這丫頭,心中情關實在太重!
竟是當真難以逾越的!
若不能於此破除情關,終究是要止步於目前的境界,且再無晉升之可能!
兩人彼此對望一眼,竟是都泛起了想要收手的想法:若是再繼續勉強下去,莫輕舞或者會成為廢人,但,她們兩人也不免要跟著遭受重創!
情知事態發展至此已經很難再有挽回餘地的兩位祖師同時心中唏噓歎息不已。
也不知道那個楚陽到底有什麼好的,居然能夠讓這丫頭癡迷到這等地步!
紅塵如夢軒,顧名思義,就是紅塵如夢,一夢紅塵,斬斷情根,紅塵不染。
這才是紅塵如夢軒一脈心法的真諦,唯有斬斷情根,破了情關,才有可能到達本門心法大成的地步。
一旦通不過,即便你天賦異稟,資質過人,仍舊一朝畫餅。
現在可倒好,被紅塵如夢軒的上下所有人都識之為未來希望,精神寄托的莫輕舞,這小丫頭居然來一個反其道而行之,弄出了一個情根深種!
你說你小小年紀,一共沒有幾歲,還是實打實的清純處子,心底咋就那麼……
“冤孽啊。”兩位祖師同時同聲仰天長歎。
眼看著一個曠世奇葩,居然就要在旦夕之間毀在情之一字上。
此情此景,豈能不讓人喟歎?
然而,就在這時候……
就在大家萬般無奈,千般不舍,卻始終還是要選擇放棄的那一瞬間,莫輕舞本來已經激烈如沸,絕無抑製可能的澎湃情緒,突然間就來了一個超越極限的大爆發,由動情、激情而極情,猛的提升到了頂峰!
徹徹底底,完完全全的極限爆發。
不,是超越極限的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