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孫應元的擴建,大沽口軍營足以容納八萬人,堪比燕山大營。
營中分有七個校場,眼下七衛軍的兵馬就在這些校場中整訓。
對此、朱由檢騎馬從校場門口路過,隻是稍微看了一眼,確定練兵的方法沒有改變後,便點頭離開了。
這樣的舉動讓陸文昭十分不解道:“殿下不進去看看嗎?”
“沒有必要,這次前來,主要是來確定水軍的水鄔。”朱由檢說著,便帶人出了軍營,向著海邊走去。
四百年的時間,改變了許多的地形,眼下的大沽沒有後世蔓延出去的浮島,走到海邊隻能看到海中有冒頭的淺灘。
北邊、是嘉靖年間,為了抵禦倭寇,開始構築的堡壘,不過兵馬已經被孫應元裁撤並入七衛軍中,眼下那裡的防務和火炮被大沽營接管。
朱由檢策馬沿著海岸線,向著北邊的大沽口行去,身後跟著陸文昭和三十餘名錦衣衛的緹騎。
當他們抵達大沽口時,立馬就有人攔住了他們。
“站住、這裡是……”一個新卒剛想說些什麼,就被老卒一巴掌打在了後腦勺,隨後老卒上前陪笑道:
“各位大人,不知道這是……”
他看向了朱由檢,而陸文昭也說道:
“這是當朝五殿下,前來檢查大沽口。”
“殿下千歲!標下這就通知參將前來。”聽到這話,老卒立馬作揖回禮,隨後撒開腳丫子向營內跑去。
朱由檢倒是一直左顧右望,觀察著大沽口炮台的四周,還有沒有擴建的可能。
確定可以擴建後,他滿意的點了點頭,而這時大沽口營內也小跑出了一群身著布麵甲,頭戴兜鍪的明軍將士。
“大沽營參將陳勇參見殿下,殿下千歲!”
“殿下千歲!”
“起來吧,我進去看看大沽營,日後可能水軍三衛要在大沽營附近建水鄔。”朱由檢示意他們起身,便騎馬進入了大沽營。
進入後,迎麵而來的就是一個校場,以及正在校場上訓練的大沽營將士們。
朱由檢見他們訓練還穿著甲胃,便對旁邊的參將陳勇道:“你也是從老營出來的人,這樣的天氣讓他們著甲訓練,你說會不會中暑?”
“這……”陳勇為難道:“殿下、您是不知道、上直營軍和衛軍的夥食都是一樣的,之前讓他們穿著鴛鴦戰襖訓練,結果一個月下來都膘肥體胖的。”
“末將也是沒有辦法,才能出此下策。”
“那就帶他們在長灘上跑步,不能把人熱壞了。”朱由檢皺著眉下令而陳勇聞言隻能點頭應下。
見陳勇應下,朱由檢便登上了大沽口炮台。
由於明軍將炮台加固為四處,因此每處有三千斤的大將軍炮六門。
朱由檢看了炮台上那有些鏽跡的火炮,不難看出是前段時間才打磨過的,因此心中不由生氣。
“若是有海寇從此處入侵,恐怕這些炮頂多三下就炸膛。”
想到這裡、朱由檢對陸文昭道:
“叫火炮廠的鑄炮工匠動手,用之前的大將軍炮泥模,鑄三千斤炮三十二位,送到大沽營。”
說罷、朱由檢又看向陳勇道:
“我會讓火炮廠的人送火藥三萬斤,石彈三萬前來,你們自己也平時閒著沒事打磨一下石彈。”
“下次我來,如果你們沒有把火藥和石彈打完,你就回燕山大營重新從大頭兵做起!”
“末將領命!”陳勇下意識的並腿站直,而朱由檢見他這樣,便詢問道:
“瞧你這模樣,正步還在練?”
“回殿下、不止是末將,所有衛軍和營軍,每日都抽一刻鐘訓練正步,尤其是向左右轉。”陳勇的話倒是讓朱由檢驚詫。
他本以為這個時代的將領會很抗拒這種麵子上的東西,沒想到他們都挺喜歡。
“既然喜歡、那就練吧,燕山大營也是……”朱由檢看向了陸文昭,而陸文昭也叫人記下這事情。
在他們記下事情的時候,朱由檢走到了炮台的南側,眺望著更南邊的淺灘,隨後對陸文昭道:
“那塊地方不錯,讓人去量一下,夠不夠用來當船塢和水軍三衛的軍營。”
“是”陸文昭回應,隨後便叫人前去丈量。
大概兩刻鐘後,丈量的人回來了,對朱由檢作揖道:
“殿下、從您指的地方向南,跑馬大概一千五百步左右,都十分平整,民田距離海灘三裡。”
“夠大,那就定在那裡吧。”聽到錦衣衛的話,朱由檢便確定了水軍三衛的駐地。
陸文昭聽到後,也叫人將那塊地方記下,隨後準備按照朱由檢設計的水軍三衛圖紙來進行建造。
“撥一萬兩銀子,先把船塢建造好,水兵暫時不用著急。”
“一萬兩是不是太多了,殿下?”聽到朱由檢說一個水鄔和軍營需要一萬兩銀子,陸文昭欲言又止。
以眼下的物料價錢,建造一個石質的水鄔和軍營也花不了一萬兩啊……
“這地方比圖紙上的要大,差不多的。”朱由檢說罷、轉身就要下炮台,而這時十餘騎策馬進了大沽口。
朱由檢看去,原來是孫應元來了。
“看來、他是想通了。”朱由檢轉頭看向了陸文昭,隨後道:
“你跟著我就行,其他人散去。”
“是!”陸文昭不是很理解朱由檢話中的含義,但還是叫人散去了,連陳勇他們都離開,隻剩下了陸文昭和朱由檢兩人站在炮台上。
“殿下!末將前來叨擾了!”
孫應元一邊作揖,一邊向炮台小跑。
等他上了炮台後,朱由檢才笑著道:“想明白了?”
“明白了一點,但還不是全明白。”孫應元有些靦腆的笑著。
“說說你的理解吧。”朱由檢倒是很好奇,孫應元到底懂了幾成。
“是!”孫應元作揖回禮,隨後嚴肅道:
“殿下應該是想趁著這個機會,鞏固我大明在鎮江、鳳凰城、寬甸堡的地位,順帶震懾朝鮮。”
“至於襲擊赫圖阿拉,實際上就是練兵,在鞏固寬甸、鳳凰城、鎮江的時候,剛好可以屯田練兵,做出一副大軍要北上的態勢。”
孫應元舉一反三,說出了朱由檢的一部分想法。
鎮江堡、這是大明在遼東半島東部稍微平坦的一塊地方,自鴨綠江到金州都是丘陵和平原。
如果好好在鎮江耕耘,那麼就可以留下一個很好的環境,為日後戚金分兵駐守做足準備。
要收下這塊寶地,就必須守住寬甸和鳳凰城,而鳳凰城和寬甸又有不少女真人生活,因此才需要鞏固。
至於第二點的威懾朝鮮,便是讓朝鮮看看,大明還有調兵數萬,布置在鴨綠江的能力。
自薩爾滸之戰以來,朝鮮國王李琿奉行“不背明、不怒金”的外交,這對明朝的權威來說是一種挑戰。
朱由檢要提升皇兄的威信,首當其衝的軍隊已經弄好,那麼就要開始對外宣揚大明的國威了。
李琿的外交政策,對於受過明朝幫忙複國恩惠的朝鮮諸多世子、文臣都是一種羞辱。
並且、李琿有可能在偷偷的和後金做生意,因此將李琿趕下王位是朱由檢要做的。
曆史上、李琿在天啟三年被他的侄子綾陽君李倧趕下王位,但李倧也不是什麼好人,表麵上說著要幫助明朝抗衡建虜,結果還是不敢刺激後金。
所以、朱由檢要做的就是讓朝鮮聽話,甚至派兵入駐朝鮮,讓朝鮮斷絕對後金的貿易。
因此、這兩者實際上才是朱由檢想要做的事情,而威脅努爾哈赤隻是附帶的事情。
赫圖阿拉的具體兵力還沒有弄清楚,但不會超過一萬。
這麼一來,隻要七衛軍和兩萬輔兵擺出要從寬甸、鳳凰城北上的態勢,哪怕努爾哈赤知道長白山支脈不具備數萬大軍一起行軍的道路,但還是得調兵回防赫圖阿拉。
朱由檢料定了他不敢賭,因為他賭輸了沒有什麼損失,但努爾哈赤賭輸了,他經營了數十年的大本營就要被端了!
哪怕七衛軍到了赫圖阿拉後不攻城,但隻要將城外的鐵匠鋪摧毀,都是努爾哈赤無法承受之痛。
想到這裡、朱由檢對孫應元道:
“你猜了大半,但我要做的還不止這個。”
說到這裡、朱由檢對孫應元繼續道:
“我要你做的、還有一個,就是在各個山道設堡,隨後在鎮江訓練那兩萬輔兵,最後把兩萬輔兵交給戚元輔和秦民屏,戚元功!”
朱由檢交代了所有的事情,而孫應元這才明白,自家殿下是要逐漸開始更替以遼東人和榆林人為主體的遼東鎮了。
兩萬輔兵好好訓練就是正兵,缺少的隻有甲胃。
到時候滿桂再交給秦邦屏九千永平府新卒,那麼遼東的戰兵就達到了十四萬。
而這之中客軍占據了四萬,遼東軍雖然號稱有十萬,卻隻有三四萬能打。
到時候能打的遼東軍都在遼西,不能打的都在遼東半島。
那麼自家殿下想要動遼東就簡單了,隔著沉陽和遼陽,遼西的兵馬哪怕察覺過來,想要投靠努爾哈赤也晚了。
當然、他們也可以直接北上、打出長城,走遼澤,借道內喀爾喀直奔鐵嶺,投靠努爾哈赤。
但孫應元知道、自家殿下的下一步就是要將內喀爾喀中恩格德爾的巴約部覆滅。
恩格德爾的巴約部一旦被滅,在遼西的遼鎮兵馬可就真的上天無路了。
況且就算不提巴約部,就遼東將領之間,到底有沒有膽子跑幾百裡投建虜還是問題。
想到這一切、孫應元當即對朱由檢道:“殿下的話,末將記到心裡了!”
“此去當為萬歲、為殿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行了、你知道就可以了……”看著孫應元的模樣,朱由檢抬手扶他起來,隨後對陸文昭道:
“水鄔和軍營的事情也弄好了,準備回程吧……”
“是!”陸文昭聞言,便下去準備出發了,而朱由檢勉勵了一番孫應元後,便帶讓孫應元好好練兵,等待出發。
孫應元作揖退下,最後炮台上隻剩下了朱由檢。
他眺望著大海,似乎穿過大海看到了遼東。
解決了遼東的問題、大明的問題就解決了四分之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