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毀滅與新生（亡者之痕最終章）
……
初生的神火猛烈燃燒。
裹挾著失樂園直上天宇。
末日之火滾滾流下。
卻阻礙不了失樂園強勁的上升趨勢！
馬修能感受到。
毀滅與新生在這一刻完成了交替。
沒多久。
他們便成功地脫離了天倫宮的引力漩渦。
那末日般的場景逐漸消失在馬修的視野裡。
取而代之的。
是一幅幅似曾相識的畫麵。
這是天倫宮的更高處。
一片近乎虛無的空間裡。
“這裡……我們好像真的來過！”
馬修的內心產生這樣的頓悟。
他曾在這裡遭遇過天災法師的殘影。
後者還說要送他們幾個小禮物來著。
等等！
如果說失樂園在飛躍天倫宮的時候就被黃昏之劫所捕獲。
那麼遭遇天災法師的記憶豈不是無稽之談？
難道天災法師的那個殘影也是黃昏之劫的一部分？
馬修的內心充滿了疑惑。
“不對。”
“也不一定……”
他迅速意識到。
像天災法師這樣的存在，僅僅是出現，就有可能扭曲了時間與空間。
在那樣強大的參照物麵前。
時間的前後順序已經失去了意義。
關鍵在於她本身。
她出現過。
便是真正的存在過。
時空上的悖論並不能證明什麼。
“所以，她口中的禮物呢？”
馬修環顧四周。
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東西。
他的內心充滿好奇，又有些不自信起來——
“難道真的隻是我的幻覺？”
失樂園繼續上升。
他們飛躍了先前遭遇過天災法師的地方，朝著宇宙的製高點升騰而去。
伴隨著天倫宮的逐漸遠去。
黃昏之劫的影響力也逐漸變弱。
某一刻。
泰拉斯特忽的從夢中驚醒。
精靈老頭睜開雙眼的那一刹那，馬修在他的眸子裡看到了滄海桑田。
“是幻覺嗎？”
“還是說，這是登神之前的試煉？”
泰拉斯特的精神狀態和馬修剛醒來時的差不多。
他的內心看上去充滿了矛盾。
似乎在夢中遭遇了很多不堪的事情。
其餘三人也逐漸醒來。
借此機會。
馬修快速地將黃昏之劫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泰拉斯特和莫鬆聽完之後對馬修表示了感激。
褪色之龍卻滿臉不信。
至於食神者女王。
她的精神狀態是最不穩定的那一個，即便醒來之後，也在原地發了好久的呆！
不論如何。
其餘人蘇醒之後。
馬修身上的壓力變小了很多。
“諸位，看樣子我們的飛升是成功了。”
“但天倫宮卻即將隕落。”
“天倫宮的墜落會給物質位麵帶來不可逆轉的損害。”
“大地會撕裂，海嘯會淹沒沿海的城邦，虛空亂流即將不斷的襲來，更多的魔物從星界蜂擁而至。”
“會有很多無辜的生靈在這場浩劫中死去，更多的人流離失所……”
馬修淡淡地說著。
眾人聽完之後反應不一。
泰拉斯特的臉上閃過一絲憂慮之色。
旅者之神莫鬆卻是滿臉慶幸：
“還好我提前逃走了！”
“現在又踏上了最正確的陣營！”
褪色之龍則是悄悄的和食神者女王商量：
“或許我們該提早把眷族帶到天界，或者是自己的半位麵中……”
對於他們的反應。
馬修早有預料。
他其實不是很在意這些家夥的態度。
隻是下一秒。
他忽然將神王的權柄，推向了小黑貓和泰拉斯特！
“這份最初的權柄就交給你們兩個了。”
“你來當神王。”
“泰拉斯特先生，你來負責監督她。”
馬修說。
小黑貓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愕然之色：
“我，神王？”
馬修笑著說：
“伱自己說的啊。”
“聖預言術中，欽定了你成為下一代的神王。”
“我想了想，這個結果也不是不能接受。”
小黑貓並沒有流露出馬修想象中的喜悅。
相反。
她的眸子裡透著一絲傷感：
“所以……”
“你又要拋棄我了，對嗎？”
泰拉斯特也滿臉奇怪的問：
“你自己為什麼不當神王？”
馬修笑著搖了搖頭：
“我在夢裡已經當過了。”
“那種滋味很是讓人著迷，但我想，那並不是我想要的。”
“更何況，我自始至終都沒想過真正的走上這條路。”
“我就是過來看看的。”
“現在看夠了上麵的風景，也該回去了。”
馬修此番話不可謂不驚人。
彆說莫鬆和褪色之龍了，就連泰拉斯特也露出了無法理解的表情。
“原來你真的沒想成為古神……”
幻龍充滿欽佩的說：
“我還以為你之前隻是信口雌黃。”
失樂園飛快上升。
空氣中充斥著越來越多令人沉醉的甜美物質。
馬修知道再拖下去。
自己恐怕就無力抵抗登神的誘惑了。
於是他右手輕點神王權柄，從中取出來了一份獨特的權柄後，便將剩餘的部分全部塞到了小黑貓的懷裡！
“這是初始權柄中五分之一的力量，象征著守護。”
“我先借這份守護之力用幾天，等這場浩劫過去，我就還給你。”
“替我照顧好這顆鳳凰蛋，說不定哪天就能孵出鳳凰來！”
說完這些之後。
馬修便帶著臨時的守護權柄，主動脫離了不斷飛升的失樂園！
那一刻。
他的耳旁還傳來暗之佩姬倔強的聲音：
“我不要你的神王權柄！”
“我隻是臨時替你保管！”
“什麼時候你想當神王了，我就立刻還給你！”
馬修心中啞然一笑。
換成其他人。
他可能不太相信，但如果是佩姬的話……
“若是千萬年後，其實也不好說。”
馬修灑脫一笑。
他張開雙臂，感受著這接近高維高能的特殊地帶的氣息，任由身體徐徐墜落。
幾十秒後。
他再次看到了正在破滅的天倫宮。
為了避免被引力漩渦捕獲。
馬修的身上陡然亮起了一道白光！
「荒野形態：聖潔之鹿」！
宇宙輪盤在他麵前徐徐打開。
一個個位麵向他敞開了懷抱。
隻要消耗一定的移動點數，聖潔之鹿就能自由自在地在位麵之間穿梭。
馬修目前的移動點數相當充裕。
在消耗了10個移動點數後。
他直接從天界邊緣返回了主物質界！
……
「提示：你（天界鹿）抵達了艾恩多（主物質界）的東海岸！」
……
“嗯？沒對準？怎麼跑到東海岸來了？”
雲端之上。
化身天界鹿的馬修踩了踩蹄子，東張西望。
不遠處是一座繁華的港口城市。
港口北部。
波光粼粼的海麵上，佇立著一根又一根高挑的桅杆，時不時展開的白帆在海風中獵獵作響。
碼頭上。
一個個忙碌的身影在碼頭上搬運著貨物。
幾個水手想要把一種類似駱駝的馱獸拉到甲板上，卻被受了驚的馱獸拖到了海裡。
一時間。
場麵雞飛狗跳。
更遠處的城區裡。
馬車與人流彙成一道道秩序井然的虛線。
中心廣場。
那拔地而起的是東方守護者陳的雕像。
一批批海鷗從雕像上飛躍。
偶爾有鳥屎落在陳的頭上。
“是深藍港啊……”
馬修的眼裡泛著濃濃的好奇與興趣。
從天界返回。
從黃昏之劫中解脫。
他的內心深處仍然縈繞著巨大的空虛感。
可那種空虛感在他感受到深藍港的萬家煙火時便已緩解了許多。
那是紅塵俗世的氣息。
是濃烈的生活氣息。
這一刻。
馬修覺得這種氣息比什麼虛無縹緲的超凡偉力更加彌足珍貴。
天界鹿隱匿了自身的蹤跡。
漫無目的地行走在了深藍港的雲端。
他觀察到。
深藍港其實也很多人被天空之上的登神異象所吸引——
東方守護者雕像附近的廣場上。
很多人齊齊地抬著頭，望著天空中那逐漸遠去的火球，口中念念有詞。
於是他也跟著抬頭。
視野裡隻剩下一個漸漸要消失的光點。
馬修很清楚。
失樂園早就脫離了物質界肉眼能捕捉的視野，進入了天界的最上層。
自己現在看到的。
隻不過是殘留的異象罷了。
“祝他們登神順利吧。”
“天倫宮墜落之後，天界恐怕也需要很漫長的一段時間才能穩定下來……”
“也不知道多久之後，才能再相見了。”
馬修心中這樣想到。
他在深藍港的天空之上轉了一圈，便打算立刻返回滾石城，做好迎接天倫宮墜落的準備。
可就在他打算立刻的那一刻。
天空之上的那即將消失的光點突然無聲無息地裂開了！
緊接著。
無數流星般的細微光點自光點的中心裂解、迸射，然後消失不見！
“轟！”
足足過了幾十秒。
馬修才聆聽到了從高天之上傳來的轟鳴聲！
那一刻。
他的內心充滿了恐慌與絕望的悸動！
那是……
“佩姬的感知？”
“發生什麼事了？”
馬修下意識地閉上雙眼，竭力感知。
數據欄上。
……
「提示：你的能力“世界大事”捕獲了新的重大新聞！
斯圖盧克工業使用了奇點炮，對即將升入宇內最高點的失樂園進行了超遠距離毀滅性打擊！
奇點炮成功毀滅了失樂園！
你的夥伴“泰拉斯特”、“暗之佩姬”、“幻龍”、“褪色之龍”、“莫鬆”、“食神者女王”全部死亡……
警告：天倫宮的墜落即將對物質界產生巨大的撕裂與創傷！」
……
“斯圖盧克工業！”
“太空死靈！”
他沒想到自從血月打擊之後，低調了那麼久的太空死靈竟然乾出了這麼突兀而出格的事情！
但隻想想。
對方的行動隻能說合情合理。
斯圖盧克工業畏懼的是七聖聯盟，而不是一群新生的古神！
那一瞬。
馬修感受到了那源自於靈魂深處的劇痛。
就好像有人用力地從他的靈魂上扯下來了一角碎片！
他的內心充斥著難以言喻的痛苦與憤怒！
“斯圖盧克……”
馬修渾身顫抖，牙齒劇烈摩擦：
“你們……死定了！”
這是馬修的內心第一次萌生出如此強烈的複仇欲望。
他說不清這是因為後怕，還是因為憤怒，抑或是因為替泰拉斯特和佩姬感到悲傷。
他現在隻想把那些鐵皮亡靈給撕成碎片！
但理智告訴馬修。
現在不是發泄脾氣的時候。
失樂園被擊毀後，必定會產生一係列的連鎖反應。
極有可能加重天倫宮墜落帶來的負麵影響。
彆看物質界現在還風平浪靜。
要不了多久。
所有位麵都即將迎來一輪腥風血雨！
馬修一咬牙。
直奔滾石城而去。
半路上。
他就察覺到了氣象的不對。
天空變成了血紅色。
有些地方甚至出現了一條條淡紫色的光帶！
這些光帶遍布天上地下。
馬修知道。
這是物質層即將被天倫宮下墜所產生的引力漩渦撕裂的預兆！
“必須立刻趕回去！”
“即便有永固壁壘的守護，主物質界也有可能發生非常恐怖的災難！”
懷揣著這樣的念頭。
馬修發足狂奔。
而當遠方的地平線上出現滾石城安然無恙的輪廓時。
馬修的內心暗暗鬆了一口氣。
可下一秒。
他的臉色頓時大變——
他看到一條很粗的紫色光帶出現在了滾石城的正上方！
轟隆隆。
大量的烏雲從四麵八方湧來。
但很快就被那條光帶給吞了進去！
被引力撕裂的物質層發出痛苦的哀鳴，它饑渴地汲取著周遭一切的物質要素，想要對斷裂處進行彌補。
但這終究隻是徒勞無功。
當馬修趕到滾石城上方時。
淡紫色的光帶已經轉化成了被撕開的巨大裂痕！
裂痕背後。
是漫天火光的星空，是呼嘯而過的流星群，是一座座看不見儘頭的星界汪洋！
地麵上。
越來越多的人衝到外頭，驚慌失措地仰望著天空之上出現的異常變化。
他們壓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但對末日的恐懼早已深深的刻在了人們的骨子裡。
各式各樣的謠言開始四起。
恐慌也隨之快速擴散。
來不及和雷加他們打招呼了。
馬修恢複人類形態，獨自一人飛到了滾石城的上空！
他對著那巨大的撕裂帶快速的進行了一輪觀察。
觀察結果很不容樂觀。
無論從裡麵砸下來的是隕石還是大海，都能輕而易舉的將滾石城毀於一旦！
南方法師軍團自顧不暇。
在這種情況下。
隻有馬修一人啟動的防護大陣能夠抵擋多少天災已然是全憑運氣。
“必須立刻疏散全部居民！”
“可惜了我借來的權柄……嗯？”
直到這一刻。
馬修忽然發現自己手裡那份臨時的守護權柄竟然並沒有因為失樂園的毀滅而失效！
“難道說？”
馬修的臉上充滿了意外。
而就在那一刻。
遠方的天空中出現了無儘的火球。
大火仿佛點燃了天空與地平線。
空氣變得燥熱起來。
馬修感知到一部分的天倫宮碎片已然墜落到了靠近主物質界的位置！
在引力漩渦的作用下。
所有人身上都好像掛了十幾二十斤的重物一般，每走一步都變得乏力起來！
不僅如此。
那一條條淡紫色的光帶徹底撕開。
在一陣陣如雷霆般炸響的轟鳴聲中。
滾石城的上方。
大量黑色的海水飛流而下，朝著城中心狠狠的砸了下來！
這一刻。
馬修知道自己沒有了彆的選擇。
他隻身一人朝著海水墜落下來的方向衝了過去。
下一秒。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
他手中的守護權柄爆發出明亮的白光——
那是如此得心應手的調度。
也是如此熟悉的感覺。
馬修眯著眼。
在這可怕的天災麵前，他的內心充滿了寧靜與平和。
他無比信任手中的那份權柄。
也知道自己對它有著百分之百的掌控力。
因為……
就在那黃昏之劫的夢中。
在神王馬修不斷走向墮落的深淵之路上。
他也曾無數次的像現在這樣，高舉著手中的守護權柄。
挽救了一次又一次的末日降臨！
“即便是最終墮落的神王。”
“也曾無數次地成為世人的守護神啊……”
馬修的內心生起這樣的感慨。
那一瞬。
夢境與現實重迭在了一起。
純白之光化為一道巨大的保護傘，將滾石城及其全境都籠罩在了裡麵。
黑色的海水無情的衝刷著白色的傘麵。
大部分的黑水海水都在接觸傘麵的一瞬間蒸發了。
隻有少數的流向了其他的地方。
守護權柄構成的防護傘形成了一道涇渭分明的界限。
界限之外。
是充斥著海嘯、地震與火雨的末日。
而界限內。
一切安然無恙。
到這時。
滾石城裡終於有人認出了馬修的身影。
他們在底下高呼著種樹法師的名號，歡慶著守護者的歸來。
他們的歡呼是如此的響亮。
以至於後來形成了整齊的聲浪。
那聲浪一浪高過一浪。
就連身在高天之上，耳邊充斥著外界的各色噪音的馬修都聽到了。
感受到滾石城居民們熱切的感激。
馬修的內心升起不少暖意。
可惜他現在沒辦法回應他們的歡呼了。
守護權柄的力量和他在黃昏之劫的夢中一樣強大。
但他本人卻並非夢中那個不可一世的神王。
一開始遊刃有餘的感覺確實很熟悉。
但漸漸的。
馬修便覺得有些力不從心起來。
“我現在隻有半神位格，沒有一點神力，想要長期激活權柄，隻能憑借精神力，體力和法力的作用不大……”
馬修有些憂慮。
他不知道眼前這條裂縫會在多久之後消失。
但他很清楚。
一旦自己支撐不住了。
滾石城就會死傷慘重！
“不能後退。”
“不能懈怠。”
“必須頂住！”
馬修咬了咬牙。
這是身為守護者的職責，也是他的信念根源。
滾石城也好。
赤明山也罷。
既然選擇了守護，又怎能輕易放棄？
於是馬修竭儘全力地去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