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千夜沉默了更長時間。
千夜送上去的報告後麵附了一封給琪琪的信,要求終止這次委托任務。之前,他一直以為這是一場世家小姐對婚姻不滿意,於是與自己長輩鬥氣的遊戲。既然報酬如此豐厚,他也並不在乎被當做明靶,獵人們哪個任務是沒有危險的?
然而千夜不曾想到,世家望族的遊戲竟然能夠拿整個正規軍團的獨立戰隊來做棋子。如果不是二爺和餘英男在他接任務的時候做了擔保人,或許千夜根本不會再回到這個營地來。他甚至想過,可能永遠都無法知道罪魁禍首是誰,是一個人還是一群人。
千夜不喜歡這種遊戲,這種可以把整整一個加強連的真漢子當成炮灰的遊戲。
但是季元嘉帶來的消息完全出乎千夜的意料之外,他當然知道強行征調軍隊又損失慘重的後果,琪琪應該也很清楚,那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千夜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看了看季元嘉,後者沒有一點不耐煩的神色,秋水般明亮的尺半小劍在他掌中一直盤旋,如同年華的光輪。
“什麼時候走?”千夜問。
“如果你沒有彆的事情,現在就收拾東西跟我走吧!”
那就是要連夜出發了,千夜並沒有異議,兩人一前一後,穿過校場,往亮燈的營房那邊走去。
在校場邊緣,千夜腳下頓了頓,空地上站著十多個麵目陌生的大漢,都是身量紮實,步態沉穩,一看就是高手。這些人不像軍隊戰士,隻看他們身上佩戴的形形色色各有特色的裝備,更像雇傭軍。
千夜突然問:“如果我不答應跟你回去,會怎麼樣?”
季元嘉隻是微笑。
千夜深吸了口氣,略帶譏諷地道:“季中校,看不出你還真是滴水不漏。”他這時終於明白季元嘉為什麼一進來就要找他過招。千夜的戰力有一半在遠程狙擊上,如果他身邊帶了槍,無疑會變得很麻煩。季元嘉雖然現在近戰還能壓製他,但加上遠程的話,恐怕不能輕鬆留下他。
季元嘉笑容溫雅,毫不動容,“我隻是希望能為琪琪小姐做好每一件事而已。”
千夜不想再說什麼,推開自己房門,他也沒有多少東西需要收拾,不久之後,一行人如來時般靜悄悄地離開。
秦陸重鎮,樊陽城,一匹陸行獸從空無一人的長街飛奔而過,停在一座恢宏府第大門前。這座府第完全是按照古式修建,紅牆碧瓦,朱簷飛獸。大門上方一道醒目橫匾,書著‘殷府’兩個大字,落款赫然是前任皇帝。
馬上騎士從角門進府,將整包快件交與管家。片刻之後,一封急件就放到了書房裡。
一名中年人在一個老者陪同下,正緩步沿著回廊走來。
中年人麵相方方正正,不怒自威。他撫著頜下短須,緩緩地說:“水雲先生,琪琪這孩子天資稟賦確實不錯,隻是性格行事上實在有所欠缺,讓人怎麼放心得下?繼承人大考如此重要的事,她卻隻當作兒戲。其他三人的成績可是咬得很緊,你再看看她?到現在還是零!”
老人微笑道:“三小姐隻是愛玩鬨了些,年輕人嘛,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小姐自從獨當一麵以來,有哪件事最終沒有辦好的?這一次我看她是胸有成竹,所以才不急於一時。舉重若輕,方為大將之風!”
中年人哼了一聲,道:“大將之風?我看她隻是胡鬨罷了。看看逸安堂的殷旭,都快到五百分了!”
被喚作水雲先生的老人卻不在意:“五百分?不過區區萬餘炮灰而已,換作五六級戰士,也不過堪堪過百而已。這點戰績,一場大戰也就差不多了。”
“都是一群小孩子,哪來的大戰!”
水雲先生歎道:“天行啊,你可不要小瞧了現在的孩子們。三小姐選擇了永夜大陸,顯然早就心有成算,那可是紛亂之地!再說了,老太爺那一身月華流雲訣,除了琪琪之外還能傳給誰呢?”
殷天行哼了一聲,說:“家主之位可不是光靠原力就能坐穩的!”
水雲撫須笑道:“如若沒有一身深厚原力,恐怕也難以服眾吧?”
兩人邊聊邊行,轉眼間進了書房。
殷天行看到桌上的封報,打開來一看,頓時咦了一聲。
他又反複看了兩遍,才遞給了水雲先生,說:“這倒是真奇怪了!”
水雲先生一看,也是滿臉驚訝,“僅僅一個月,三小姐就打穿了武功榜?真是讓人難以置信,讓我再看看……唔一千分前後隻有十天,都是來自一場師級會戰。土城堡一個防禦節點就近五百分,嘖嘖,定是一場血戰啊!如此戰績,隻損失了遠征軍一個營和十七軍團一個加強連?天行,這些數字核實過沒有?”
殷天行嘿的一聲,說:“這是黑暗種族內部的傷亡統計,怎麼可能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