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先生仔細地聽衛國公說了疑問,認真翻閱資料,道:“我剛才把宋子寧和博望侯世子並列提起,正是因為如此!”
衛國公想到張伯謙和林熙棠,再把念頭轉到魏啟陽和宋子寧身上,又想起身邊人告訴過他,魏啟陽由於殷琪琪的緣故似乎和宋子寧的關係也有點僵硬,最後把宋、魏、殷三家的關係和朝堂立場一並過了一遍,饒是以他國公之尊,也在心裡倒抽了一口冷氣。
紀先生已把資料看完,道:“宋子寧身上運勢奇特,連我都有些看不透。要麼是他天賦異秉,要麼就是他修煉了某種秘法,或許兩者兼而有之。既然他進入宋閥繼承人序列的原因是修成了‘三千飄葉訣’,應該就是如此了。”
“夷光侯這次也是專程來看他,不過似乎對他的心性不甚滿意。”
紀先生嗤笑道:“宋子寧雖然年輕,但既然秘法有成,哪如此容易被人看透?國公爺應該也發現了,他從頭到底都未出全力,隻在兩個地方露了露臉,一是實戰的現場指揮,另外就是賭局。”
衛國公沉吟著,點了點頭,“先生覺得其中有何深意?”
紀先生這次想了一會兒,才道:“聽說宋閥嫡係由於血脈的關係,一直子嗣艱難,但即便如此,長久以來仍能牢牢把持權柄,把旁係庶支壓製得死死的。”
衛國公微微頷首,這事在門閥世家中不算秘密。
紀先生歎道:“宋子寧可也是嫡係子弟,但隻看他當年被選中與士族聯姻,就可想而知,他此時在宋閥中地位定是十分尷尬。我倒是有一個建議,若國公爺真有想法,那麼聯姻條件需要好好參詳,不妨考慮下分宗!”
此言一出,衛國公臉色也變了,書房中靜默了片刻。
分宗對任何一個家族都是天大的事情,宋家這樣的門閥甚至需要向帝室報備,而宋子寧本就是嫡係子弟,如果他當真能成長到自立分支,新的族係必然位在現有的旁係庶支之上。這條路將會十分難走,但利益也同樣巨大。
衛國公緩緩道:“宋子寧已有婚約,未免可惜。”
紀先生微笑不語,低頭又品了一口香茗。衛國公顯然已心動,這句話不過說說罷了,士族聯姻在如此利益前算什麼。而且對宋閥也不是沒有好處,長遠來看,嫡係分出去的支係或會危及主家,但就接下來十多二十年而言,如果宋子寧當真能成長到夠得上閥主之位,分宗的舉措就能最大限度降低宋閥的內耗代價。
衛國公換了個話題,“先生沒有提到那個千曉夜,他在實戰和演武中都表現極為出色,又有‘晨曦啟明’這樣的頂尖天賦。”
紀先生笑道:“國公爺這是在考校學生?此子不能用,原因有三。一是,他天賦雖高,卻已經被兵伐決耗儘,無論是兵王還是常人兩倍的原力都透支了成長潛力,隻看他的原力光芒是啟明星出,方有霞光萬丈,而非霞光初曦,啟明星動的真正境界,就知道已經沒有更進一步的餘地,將來成就不過一個戰將而已。”
衛國公不住點頭,若有所思。
“二是,看他心性舉止,應該確是生長於遺棄之地,因此野性難馴,不知進退。不僅冒犯了趙君弘,還引動殷宋之爭,無論兩家是否各有打算,事情總是由他而起。這樣的人或會是一把好刀,但是到了國公爺您現在的位置,找一把好刀容易,難的是找到能夠握刀的手。”紀先生哈哈笑道:“第三嘛,就是現在他歸於殷家麾下,殷宋兩家的小輩又因為他起了紛爭,國公爺您總不好意思插手小輩們的嬉耍。”
衛國公也隨著哈哈笑起來,拱手道:“說得也是,多謝先生教我。”
千夜醒來,已是一天一夜之後。可是原力衰竭的感覺卻讓他立刻變了臉色,那是如有無數蟻蟲在每一道經脈每一處臟器中不斷咬噬,處處麻癢酸痛,說不出的難受,還有一種仿佛隨時會墜落的空虛感覺。
他當時強行推動三十六輪兵伐決原力潮汐外放,現在後遺症十分明顯,體內到處都是細小傷痕,好在內臟沒有不可恢複的損傷,這算不幸中的萬幸。
所有血氣都處於極度虛弱狀態,就連金色血氣也縮小到原先的一半左右,那些普通血氣和紫色血氣全都變得細若遊絲,深深蟄伏於心臟最深處,動都不動。隻有金色血氣似乎已經習慣了獨立運行,圍繞著心臟緩緩遊動,但也是無精打采。
檢視過身體,千夜鬆了口氣,慢慢坐起來。
“您醒了?”床邊伏著一個侍女正在打盹,被千夜試圖坐起的動作驚醒過來,喜出望外地向門外叫道:“千上尉醒了,快去通知小姐!”
侍女過來幫千夜坐起來,然後捧過旁邊早就準備好,一直在保溫的食物讓他先填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