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晚飯結束後,千夜也不是很明白魏破天的那兩位長輩想乾什麼。這一頓算是貨真價實的家常飯,菜色略豐盛,也沒有繁瑣的餐桌禮儀,就像尋常人家一起吃飯,隻有魏東明、魏柏年、魏破天和他,再加上一個看起來在魏家頗有地位的幕僚。
魏破天格外老實,魏侯隻要一開口多半是在對著他訓話。魏柏年和那位幕僚似乎是相當風雅之人,他們用來活躍氣氛的話題,都是些各地的風土人情,以及千夜隻聽過名字根本不知究竟的貴族愛好。千夜本來就不擅長交際,偶爾說話就是簡短地回答問題,奇怪的是他們也沒有多問千夜的出身來曆。
當千夜告辭的時候,魏破天執意要送他,不等回答就直接跳上越野車駕駛座。千夜看了看魏破天的臉色,很有點鬱悶想要吐苦水的樣子。
越野車轟鳴著竄了出去,簡直象要飛起來。千夜住的地方就隔了一個街區,魏破天卻反方向繞了個大圈,但隻用了和平常差不多時間到達小院門外,顯然隻有這樣的高速才能讓他心情好一點。
魏東明和魏柏年在樓上看著越野車衝出街道,幕僚已經先告退,房間裡連侍女都沒有留,隻有兩兄弟促膝談話。
魏柏年首先道:“我已看過現場,武正南的屍骸殘渣是被原力火焰引燃的,啟陽並做不到,他的那位朋友似乎也沒有這種原力屬姓。”他想了想又說:“遠征軍總部並非沒人,要說看不出現場有異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聽說,從頭到底都是啟陽出麵應付,他們連問都沒問一句當時是否還有其他活下來的人能出來作證。”
魏侯雖然算是悄無聲息地來到永夜大陸,但目標仍然太醒目,所以他進入黑流城直接去了魏破天的辦公室後,就在居所裡沒有出去過。想要看的東西,全由魏柏年一一前去。
聽到這裡,魏東明淡淡道:“連‘黑麵肖’的態度不也雷聲甚大雨點全無,他什麼時候如此好說話了,我這個博望侯的麵子還沒這麼大。”
“大兄的意思是說,啟陽這次要扳倒武正南,實際上已經有人在背後把遠征軍總部那邊的路鋪好了?卻不是我魏家的手尾?”
魏東明點點頭,道:“有這個可能,然而啟陽知不知道卻在兩可之間。”他冷然一笑道:“否則張有恒為何在出事後那麼急於撇清,如果他早知道遠征軍總部是如今這種曖昧不清的態度,就不會直接撒手不管了。”
魏柏年皺眉說:“此人也太過見風使舵。”
“無妨,他雖然姓張,卻並非張閥的人,做事謹慎點也不是錯,以後少用他就是了。”魏東明並不很在意憲兵監察使中途抽身的事,隻問道,“你看啟陽的這個朋友如何?”。
“一把好刀,但難以掌控。”
魏東明這次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他身後還有人。”
魏柏年也表示讚同,千夜看上去無論如何也不像是能夠謀劃並且做到安撫肖令時的人。
此時,在千夜的小院裡,魏破天衝著迎出房門的阿七和阿九反客為主地嚷嚷道:“拿酒來!”
千夜看了他一眼,走進屋子,接過阿七遞來的兩瓶烈酒,在裡麵各滴了一滴自製的興奮劑。
魏破天伸手就搶過一瓶,揚起脖子一口氣灌下去大半瓶,才把酒瓶重重頓在桌上,恨恨地道:“你說,老子許下了那麼多的好處,那個家夥怎麼就是不肯留下來?這他奶奶的不是有意為難我嗎?”
“哪個家夥?”
“還有誰,六堂叔唄。要能接任這個師長,不但得是戰將,還需懂軍務,眼下家裡騰得出手的還真就隻有他一個。”說到這裡,魏破天不禁有些泄氣。
他在魏柏年回來後,就趁熱打鐵地前去拜訪,可不到半小時就被恭送出來,自然是沒有談成。但凡有第二個選擇,他魏大少爺哪裡會去受這種鳥氣?
千夜心中微微一動,原來魏柏年是魏家接收第七師防區的人選,隻不過看魏侯行事,還另有用意。
魏家應該是把這次針對武正南的行動又當作一次給世子實戰練手的機會,所以布了大局,但細節上還需魏破天自己處理。磕磕碰碰走到現在,最後一關就是找到一個合適人選來重整第七師了。
不過就連千夜一個外人都看得出來,魏柏年這樣的人駐守永夜大陸防區似乎有點大材小用。看來魏侯的本意還是讓魏破天知難而退,早早放下這處小地方。不過若是魏破天真能夠說服魏柏年留下來,也算不錯,至少魏家在永夜大陸上多了一處基地,雖然有點雞肋。
千夜此時想起宋子寧給自己的那個盒子裡的東西,又想到飯桌上魏柏年和幕僚的交談,突然有點模糊地抓到了其中的含意。
“他為什麼不肯接任第七師的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