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身矜貴,天賦過人,一帆風順至今,向來高高在上,此時在天鬼麵前,才真正明白了什麼叫眾生如蟻。這一刻,他完全興不起任何反抗的念頭,惟有拚命收斂氣息,冀希望於被當成一個最普通的私軍戰士。
空中的眼睛緩緩轉動幾下,似乎有些遲疑,最終還是徐徐散去。當天鬼意識離去時,竟如大海退潮,轟轟鳴鳴,一路遠去。
千夜也仰首望天,麵色複雜。
這才是無上天威!
天鬼已去,南宮遠望又恢複了高高在上的神態,哼了一聲,袍袖一拂,無形原力頓時把周圍戰士推得東倒西歪,清出了好大一塊空地。
南宮遠望從陰影下走出,第一眼就看到千夜那帶著戲謔譏諷的目光,頓時又羞又怒,一張老臉火辣辣的難受。
“小輩,你敢戲弄老夫!”南宮遠望咬牙切齒,須發飛揚,右手高高舉起,周圍頓時風起雲湧,雷音滾滾。隻看威勢,就知此招比剛剛那記青穹裂殺還要恐怖。
然而南宮遠望的手舉到半空,卻遲遲不能落下。千夜冷笑著以目示意頭頂鉛灰色的鐵幕天空,而南宮遠望則又感覺到了那道讓他戰栗不已的氣息開始波動,哪還敢稍動?他這蓄勢一掌劈下,恐怕引來的就不再是天鬼一縷意識,而是實實在在的天鬼化身。
南宮遠望臉上陣青陣白,最後右手重重落下,卻沒帶絲毫原力,代之以一聲怒吼:“小的們,給我把他拿下,碎屍萬段!”
周圍戰士們麵麵相覷,半天才弄明白是叫他們上,頓時有些猶疑,但世族私軍族規軍紀同樣嚴厲,哪容他們臨戰退卻。數名高級軍官發一聲喊,率先衝向前,於是大部隊全都開始挪動腳步,殺聲頓時響亮許多。
數以千計的南宮戰士如潮水般撲向千夜,各種子彈,炮彈,原力彈彙成火流,撲天蓋地傾瀉過去。
千夜一聲冷笑,轉身向起降場外奔去,後麵黑壓壓一片南宮私軍在苦苦追趕。
夜空中響起引擎的轟鳴,迅速由遠及近,一艘浮空艇從雲層中鑽出,飛速在空中掠過。
千夜一躍而起,抓住垂索。黑月立刻拉動方向舵,浮空艇加速爬升,揚長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大地上,隻剩下一片南宮世家的私軍戰士,個個目瞪口呆。
此時此刻,數道神念穿透重重山水阻隔,都落在南宮遠望頭頂這片鐵幕上,許久才徐徐散去。
遠征軍總部,兩個寬袍大袖的男子正在對奕,正是帝國派來此處鎮守軍功榜的定國公和衛國公。兩位站於人臣之巔的大人物已對弈許久,棋盤上卻仍然隻有寥寥數十子。
衛國公手拈白子,遲遲沒有落下。他向窗外望了一眼,道:“天鬼又動怒了,倒是有些古怪。看位置應該是在南宮家那塊地方,不過,已經有好幾個血淋淋的例子在前,南宮遠望怎麼還是沉不住氣,招惹了天鬼的注意?”
定國公此刻盤麵占優,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聞言笑道:“隻怕是有人逼得南宮遠望不得不出手。”
衛國公神色莫測地笑笑,“南宮老兒雖然人品不怎麼樣,手底下倒是有幾分真功夫。就是你我想要收拾他,也得費番手腳。能夠把他逼到引動天鬼注意,這樣的人可也不多。”
定國公點頭,“說得也是。以他的等級,在鐵幕下隻能動用十二級戰將之力,不過畢竟眼界和境界都放在那裡,尋常十三、四級的戰將絕不是他對手。那人,倒有點意思。”
衛國公忽然道:“你可聽說了大朝會上發生的那件事?”
這一問有些沒頭沒腦,定國公卻顯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淡然道:“那位被彈劾得多了,陛下哪次不是輕輕放過?”
“可這次不一樣……”衛國公本來還想說什麼,突然自己止住了話頭,在棋盤上放下一子。
定國公好整以暇地撚起一枚黑子,端詳了下棋盤,啪嗒放上去,“何必管他人,你我隻需知道自己該站在哪裡不就行了。”
“也是。”
兩位國公相對沉思,棋局又陷入膠著。
千裡之外,在一處依山傍水之地建著一個營地。營地規模不大,戰士們不斷出入,警戒巡邏、取水煮飯,事事有條不紊。從營帳到盔甲,再到槍械,這支戰隊的裝備罕見的精良,都有些奢侈之嫌。
中軍帳內,趙君度雙手扶桌,望著麵前的地圖,正在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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