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宋子寧這次悍然正麵強撼黑暗大軍,他選擇的突圍點是包圍圈最強處,屬於一名蛛魔一等子爵的戰線。
此戰他再度戴上玄銀鬼麵,隻身衝在全軍之前,非金非玉的矛槍儘力展開,槍似電,人若龍,硬是殺翻敵方中軍,率領全軍突出重圍,揚長而去。
殺透重圍之後,宋子寧返身斷後。
他深灰色的玄銀戰甲已經變成猩紅,衣袍滿浸鮮血,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就連麵具上也有多處破損,可見戰況之險。
宋子寧拄槍於地,靜靜站立,對麵是戰陣拉得零碎散亂,仍至少有半個師規模的黑暗種族追兵,身後站著十幾名不肯與己方大部隊一起撤離的人族強者。
他雙目平視前方,眼中卻沒有人頭濟濟的黑暗大軍,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狂奔而來的黑暗戰士們突然在百米外停了下來,如波浪般從中分開,走出一名血族伯爵。這個位階已是大戰場上鎮守一方的強者,可見黑暗種族為截住宋子寧著實下了本錢。
“投降,你或許會得到被尊貴的親王殿下初擁的榮幸,否則,你的結局就是被擺上血宴餐桌。”血伯爵說。他的領口佩戴著一枚小小的火之冠冕,血族十二古老氏族的斯伯克氏族曆來是強硬的始祖派一員。
宋子寧的回答隻是緩緩抬起槍尖,方圓丈許陡然秋意森冷,落葉飄零,每一片都閃爍著刀鋒般的銳光。好像根本不在意對方是一名實力伯爵,比他高了足足三級,而無論在永夜還是黎明陣營,這個等級差,都很可能讓許多攻擊和防禦失效。
血伯爵身周濃鬱的血氣翻湧,隱隱約約出現許多陸地猛獸的影像,奔騰咆哮著,似乎下一刻就將化為實體。
忽然一聲極為清越悠長的劍吟響起,有凜凜劍意衝天,恍若神兵出鞘而鳴。不知何時,戰場西邊出現一個人影,劍氣為骨,白玉為肌,一身寶藍色戰袍光彩奪目,仿佛天穹大海。
血伯爵蒼白的眼角微微下垂,拉出一道凝重的陰影。來人氣勢無比張揚,是一名十三級人族戰將,雖然還是比他低了一級,但血伯爵卻本能地感到了極度危險的壓力。
雙方的僵持隻是一眨眼。血伯爵忽然發出一聲尖利嘯叫,滾滾血氣一收,身影如煙霧般從原地消失,再出現時已退回黑暗大軍中,而下一刻就遠在數百米外。
血伯爵突然退卻,黑暗大軍也開始後撤,然而此時劍吟聲大作,就像暴雨天密集的雨聲。隻見一道匹練般的湛藍劍芒橫揮而出,所過之處,黑暗戰士如同被收割的稻麥攔腰斷開,鮮血潑地成河。
那個藍衣年輕人收回劍勢,看著已經變成潰逃之勢的黑暗大軍,露出一個戰意盎然的微笑,這才轉頭打量宋子寧。
而此時,遠方地平線上出現了帝國前來接應的大軍旗號。
宋子寧迎著那人的目光,略略點頭致意,卻不曾收起領域,也沒有放鬆手中的矛槍。
年輕人笑了,將手中那把劍鋒晶瑩剔透,宛若藍水晶雕成的長劍按回鞘中,說:“我一直覺得學天演術的人都有點鬼祟,你倒是不同,帶著些雜兵就敢正麵衝陣,也算難得了。”
這話說得似貶似褒,宋子寧隻淡淡道:“從來都是狹路相逢勇者勝,天機也莫過於如此。”
藍衣年輕人笑容更盛,聲音清朗中略帶低沉,“不過我卻看到,你這幾天雖然都奔於重重包圍中,卻還會在閒時眺望西南方向。”
宋子寧眼神一冷,這兩天他早就覺察到附近有黎明陣營強者一直綴著他的隊伍,可無論戰況如何,都始終沒有露麵,果然是這個藍衣年輕人。所以看似剛才此人在危急時出麵解圍,他卻一點都不曾放鬆戒備之意。
“那邊好像就是巨獸之眠,我正要去那裡。你有重要的人在裡麵嗎?如果有,那就告訴我。”藍衣年輕人笑吟吟著注視著宋子寧,輕描淡寫地吐出幾個字,“我好去殺掉他。”
然而宋子寧卻一點反應也沒有,連握著矛槍的手指都沒動一動。他的臉隱沒在麵具後,一雙眼睛變得沒有絲毫情緒,從藍衣年輕人的臉上移到領口,停留了一會兒又轉向那把樣式奇特的長劍。
年輕人倒是毫不在意宋子寧近乎無禮的目光,看向迅速接近的帝國援軍,似是微覺意外,道:“竟然來的是青陽張氏的人,我先走了。不過宋七公子倒是和傳說中的完全不同,很是有趣!”藍光一閃,那年輕人的身形已經在數十米外。
此時援軍趕到,果然是張閥私軍,領隊的是一名三十多歲的十二級戰將。他奔到近邊,看見宋子寧和那十幾名留下斷後的戰士完好無損,臉上露出真誠笑意,和宋子寧打過招呼後,望向藍衣年輕人離開的方向,問:“那人是誰?劍法真強!”
剛才那一劍煞氣衝天,離得老遠都能看到飆出的血光。宋子寧淡淡說:“敬唐李氏,李狂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