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剛剛殺戮的時候,白空照身上並沒有背著這把大到會妨礙動作的魔裔狙擊槍。有可能是她預先將這把槍放到隱密所在,現在又取了出來。還有一種可能,則是和千夜一樣,她手裡也有某種空間類物品。
這可不是個好消息,至少在戰鬥中,變數會無限增大。千夜心中掠過一絲很不舒服的感覺,白空照身上有太多例外和意外。
此刻殘存的黑暗戰士已經跑遠,千夜就返回了剛剛的戰場。幸存的戰士首領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向千夜深深一禮,說:“多謝將軍救命之恩!今後隻要將軍有所差遣,我們壽光紀氏上下,絕不會有二話!”
千夜點點頭,接受了他的謝意,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前方戰況如何?”
紀姓男子苦澀地道:“我等家族本來跟隨張閥大軍作戰,已經成功築起黃昏之城,可是那些黑血雜種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他們前後竟然調集了二十萬大軍前來圍攻。我們的人從六萬打到了四萬,再打到兩萬多,眼看就要守不住了。大將軍和衛國公讓我們這些小家族先行分散撤出,前往趙閥領地。大將軍自領張閥大軍,說是將擇機撤離。”
千夜臉色微變,他也是軍中出身,深知大軍若是被優勢兵力的敵人銜尾疾追,這條歸途必定是無比慘烈。
紀姓男子口中的大將軍,是張閥閥主徽國公次子,現任帝國威遠大將軍張鈞恕,論起輩份來算是張伯謙的堂兄。若說張閥如今之威是憑藉於青陽王,然則近三十年來讓張閥坐穩門閥之首的赫赫戰績卻有這位威遠大將軍的一半功勞。
此次鎮守黃昏之城,敗退之勢已無可挽回,張鈞恕讓依附的小族先逃,自己親率大軍斷後,自置險地。是以自紀姓男子以下,提到大將軍時無不是滿眼感激。
壽光紀氏連世家都輪不上,僅僅是士族中較有實力的家族,在浮陸之戰這種等級的大型會戰中,能湊出百餘名精銳戰士已是傾族之力,若是這些人全部戰死,紀家定會就此一蹶不振,至少要幾代人才能恢複元氣。
張鈞恕這一決定,等如是免去了許多小族士家的滅頂之災。然而代價,則全部由張閥承受。
千夜默然。
雖然帝國自建國時起,就定下了權位愈尊,職責愈重的規矩。在戰場上,一向是高門大閥斷後,寒門士族先退。可是千年以來,這條規矩已經名存實亡,千夜見多了世家門閥彼此之間勾心鬥角、以鄰為壑,血戰就是典型的例子。
張閥或許行事霸道,或許還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可在這國運之戰的關鍵時刻,卻是恪守了開國時代的原則。隻此一點,就值得尊敬。
千夜又問起白空照襲擊的緣由,紀姓男子恨得麵容都有些猙獰,咬牙道:“誰知道那個瘋子是怎麼回事!突然跳出來不分敵我地大開殺戒。我聽說類似的事情已經有好幾起,可是那個瘋子一旦出手幾乎沒有活口,白閥白凹凸那個賤人又拚死回護她,結果一直不了了之。想不到今日就讓我們碰上了!要不是我們命大,遇到了千夜將軍您,恐怕現在全都變成屍體了。”
說到這裡,他顯得又是痛恨驚懼,又是慶幸。遇到白空照還能活下來,簡直就是絕地逃生。
再問幾句,千夜弄清楚了目前身在張閥趙閥戰區邊緣,向東南方不遠,就是趙閥預定接應張閥的地方,據說趙閥已經在那一帶著手修建工事,準備節節阻擊黑暗大軍,。
但是從黃昏之城到趙閥預定接應地帶之間的這段路,就隻能靠張閥自己了。
轉念之間,千夜就有了決定,對紀姓男子說:“除了基本防衛需要外,把所有彈藥和藥劑都留給我。”
紀姓男子大吃一驚,道:“您,您是要”
千夜沒有回答,隻是向西北方指了指,那正是張閥戰區的方向。
紀姓男子忽覺一股熱血衝上頭頂,即刻道:“我跟您一起去!”
然而千夜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即使千夜不說,這紀姓男人也明白,那不是他能去的戰場。
片刻之後,千夜隻身向北,走向了血與火的戰場。
此際在遙遠北方,張閥大軍正自滾滾南下。這是一支由近千輛各種型號戰車和載重卡車組成的龐大鋼鐵洪流,噴/泄出的黑煙和蒸汽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團黑白相間的奇怪雲霧,將整個車隊籠罩在內。
在車隊上方不足百米處,數十艘浮空戰艦保持著和車隊同樣的行進速度,緩緩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