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深處,一艘血族華麗戰艦無聲無息地躍出,向著遠方若隱若現的浮陸飛去。
舷窗前,立著一名纖瘦的男人,緊緊裹著華麗黑袍,如同畏懼寒冷。在他周圍,立著十餘名血族,各有不凡氣象。他們的衣領處,都飾著一朵纏繞著蛇的鑲金玫瑰,那是第一氏族帕斯的標記,也是夜之女王的象征。
其中一人高壯如鐵塔,和普通血族的體型截然不同。他踏前一步,說:“聖子,浮陸很快就要到了。不過,我們真的要違抗議會的命令嗎?”
舷窗前的男子緩緩轉身,露出一張蒼白之極的臉,空洞的眼眸深處燃燒著血火。看麵容輪廓,依稀就是血族聖子愛德華,可是和以往相比,他消瘦了太多,簡直形如骨架,而且還在不抑製的微微顫抖。
儘管虛弱得象是被風吹一下就會倒下,可是當愛德華轉過來時,虛空中如有血色閃電劃過,許多血族都下意識地後退,隻有寥寥幾名最強者勉強能夠穩立不動。
“不要管那些老家夥,他們活得太久,膽子也變得太小了。”愛德華的聲音也變得沙啞難聽。
那壯漢道:“可是您依然在刑罰期,並不能發揮出全部的實力。”
愛德華沙啞地笑笑,說:“趙君度的修為本來就比我弱,現在我這個狀態,勉強算是相當吧。如果連和弱小人族公平一戰的勇氣都沒有,我們又算什麼聖族?我又算什麼聖子?”
血族的孤傲清高聞名永夜,聽了這話,在場眾多血族強者頓時激動得雙眸湧動血色,差點進入沸血狀態。
這時一名血族忽然咦了一聲,指著舷窗外,失聲道:“那,那是什麼!?”
在他手指的方向,安靜地航行著一艘纖長如柳葉的戰艦,它的線條無比優美,周身毫無裝飾,在虛空中無聲無息地前進著,若不是眾血族都是強者,差點要誤以為那艘戰艦根本沒有移動。
這艘幽靈般的戰艦偶爾會閃爍一下,每次閃爍都會變換方位,向前方移動一小段距離。在虛空中,眼睛看到的一小段距離實際上相當遙遠。這倒也罷了,關鍵是這艘戰艦那詭異的行進方式,頓時讓所有血族都想起了一個塵封在記憶角落裡的傳說。
“難道……是那艘船?”一名血族子爵竟然連聲音都在顫抖。
可是沒有人嘲笑他,就連聖子愛德華也呼吸有些急促。
片刻難言的沉寂之後,才有一名伯爵打破沉默,緩緩地說:“有一艘戰艦是這樣行進的,也隻有一艘戰艦這樣行進。而這艘船的主人,不曾變過。”
愛德華終於開口,聲音中也有一絲掩飾不住的苦澀:“沒錯,就是梅斯菲爾德的那位魔女。”
“不是傳說,她一直在虛空深處深睡嗎?”
“彆忘了,另一個傳說可是當她醒來的時候,就意味著突破了魔裔的天關。”
這句話一出,艦艙內突然寂靜,眾人如同啞了一樣。
能夠站在這裡的,都是血族的真正核心,知道諸多不為外人所知的秘密,也都知道魔裔最終級的瓶頸,天關,意味著什麼。
此時在他們心頭徘徊的都是同一個想法,難道經曆了千年的空白後,魔裔終於要出一位新的大君?即使這大君仍是遙遠未來的事,可是也足以顛覆永夜議會的格局。
何況以魔女過往種種匪夷所思的傳說,若說多年之後,能夠在議會最頂層加上一個位子,也非絕無可能。這種可能性,哪怕再小,小到渺渺茫茫,也足以震動整個永夜世界。
因為這將對永夜議會數千年不變的大格局,產生最根本的顛覆。
以魔女的傳說,從沉睡時起,沒有人懷疑她終將蘇醒,隻是沒有人想到她竟會蘇醒得如此之快!
距離傳聞她進入虛空長眠的時間,還不到十年。十年,在黑暗種族漫長的生命中,隻不過短暫一瞬。
遠方那幽靈艦的戰艦上,忽然有一道無形目光投注過來,刹那之間,所有血族都感覺如有一道冰潮湧來,從身體中穿過,一時間血核都似要凍僵。
愛德華畢竟是血族聖子,當此時刻,驟然爆發,化為一團深得發紫的血霧,將所有血族都包裹在內,抗住了無形冰潮。可是他的血氣劇烈波動,顏色迅速暗淡,顯然消耗極大,堅持不了多久。
好在冰潮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眼間就已消失,沒留下一絲痕跡,隻有眾血族極度蒼白的臉和仍在顫抖的身軀記錄著它存在過的痕跡。
愛德華恢複人形,默然站立,臉色陰沉到極點。
一名子爵倒是剛烈,豎眉怒道:“她竟然無端攻擊我們,絕不能忍!殿下,讓我帶戰艦去和她決一死戰!您先回去,去了刑罰後再來為我們報仇!”
眾血族轟然附和,均有決死之心。剛剛那記攻擊突如其來,讓他們都出了大醜。此種羞辱,身為血族第一氏族帕斯的成員,如何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