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皺眉沉思。其實討論到現在,名額有多大缺口,諸人心中早已有數。問題在於,大漩渦不知多久才出現一次,上一次出現還是在數十年前。又不知從何處傳出謠言,說此次大漩渦的規模比過往數次都要大得多,一時之間,夠資格與聞機密的門閥世家都聞風而動,拚命想要多攬下幾個名額。
而不墜之城一戰後,這件事再難保住機密,所以諸多世家知悉此中緣由後,也應聲而動。所以表現出足夠‘誠意’的世家多如過江之鯽。僅從這點而言,根本不足以決出名額。
當下一名威嚴大漢哼了一聲,道:“誠意?對我有誠意的可未必對你們有誠意,這誠意怎麼比較?還不是一筆糊塗帳?再者說了,如果確立定下誠意作為基礎,那是不是還有些世家要補充‘誠意’?”
會議室內數人即刻皺眉。誠如這人所說,所謂誠意原本就很模糊,如何決斷,其實還是會議室中各人願意出多大力量支持。若是誠意還能夠變化,這就憑添了無數變數。領先的人自然不希望節外生枝,而落手名額不足的人卻希望藉此翻盤。
當下眾人神情各異,飛快盤算。眼下所餘名額已經所剩無幾,是到出底牌的時候了。
這時坐在中央的老人再次睜開混濁的雙眼,掃過眾人。儘管是行將就木的樣子,可是每個人被他目光掃過時,都是全身劇震,臉色大變,有個人甚至座椅都嘎然開裂!
會議室內氣氛頓時一變,所有人都收起了劍拔弩張的姿態,望向老人。這一眼讓他們想起,居於中央的這位老人,才是真正位於帝國巔峰的人物。和帝室兩位天王之一,當今帝國皇帝的叔祖,長生王比起來,他們手中那點權勢,確實有些寒酸。
長生王用遲緩生澀的聲音道:“大漩渦之行,無非造就幾個神將之材,就有那麼重要?重要到讓你們連國運之戰都能放到一邊?”
一名身著元帥服的老人冷笑道:“國運之戰,不過林熙棠一家之詞。哼!他才多點道行,就時時蠱惑陛下。現在戰局淪喪至此,眼看就要被踢出浮陸,帝國除了勞民傷財、損兵折將之外,又收獲什麼了?”
坐在他對麵的一位老人卻道:“陸帥,話可不是這麼說的。熙棠年少時起就鋒芒畢露,多年來罕有一敗,在天衍術上的成就更是登峰造極。現在國運之戰才剛剛開篇,下此論斷,未免過早。”
陸姓元帥冷哼一聲,道:“都到了這種地步,誰還能翻過盤來?”
對麵老人一聲長笑,長聲道:“你陸均一辦不到的事,可不見得熙棠也辦不到。當年熙棠在越陸一戰成名的時候,好像就在眼前啊,哈哈!”
陸均一頓時臉色發青,怒火中燒。當年越陸一役,他統軍出戰,卻被黑暗大軍打得落花流水,慘敗而歸。當時林熙棠尚且年輕,手上隻有一支偏師,就敢領著這支雜牌軍悍然迎戰。此後接連數場大戰,林熙棠用兵神出鬼沒,如有神助,每戰皆捷,硬生生將十倍於已的黑暗大軍兵鋒擋下,讓帝國得以重新集結大軍,最終將黑暗大軍逐出越陸。
經此一役,林熙棠奠定帝國軍神之譽,鋪平了通向元帥的通途,被視為他的成名之戰。隻不過對比之下,林熙棠的名聲越響亮,陸均一就越是難堪。
長生王歎了口氣,會議室內又安靜下來。長生王緩緩地道:“國運之戰已得陛下認可,無須再議。名額一事,也耗了太多時間,不能沒有個結果。反正現在已經議出了大半名額,剩下幾個未定也不影響大局。再有一小時就是子夜,就議到那時吧。”
一個小時?這時間可就緊了。
陸均一雙眉緊鎖,似是下定了決心,說:“關於名額,我倒是有一個想法,或許能夠多出一個名額。”
一個名額,就意味著一個成就神將的機會,如此才會讓這些大人物聚集在此。此言一出,所有目光立刻集中在他身上。
陸均一道:“趙閥千夜的那個名額,似可再商榷。”
眾人皆是一驚,那威嚴大漢當即一拍桌子,怒道:“胡說!有千夜舍命迎戰魔女,才有了今天這麼多名額!現在我們還要來打他這個名額的主意,還要臉不要!虧你也是元帥!”
陸均一早就預料到有此一問,神色不變,淡然反問:“千夜現在如此狀況,那個名額用得上嗎?而且,趙閥已有趙君度、趙雨櫻兩人,難道還要給他們第三個名額?你真的確定?”
威嚴壯漢肅容喝道:“那是你的想法,不是我嚴正的想法!如果這一次我們這麼做了,豈不是寒了天下英雄的心?今後誰還肯為帝國效死?”
陸均一笑了笑,說:“哪有那麼嚴重?這個名額千夜用不上,所以才要再議。再者說,多出一個神將,對帝國是何等助力,還用多說嗎?嚴公未免過慮了。”
此時另一位老人撫須道:“那千夜手中,似還有一顆天風雲煙珠。此物一入大漩渦,即有可能汲納虛空原力,化為原晶。若說價值,也不在神將之下。可是形成何等品級的原晶,得到何等能力,卻由持有此珠進入大漩渦的人而定。以千夜此刻狀況,似也用不上這顆天風雲煙珠。”
多人即刻陷入沉思。原晶之珍貴,不必多言。一顆強力原晶,甚至不亞於一個現成神將。現在千夜沉眠不起,似乎這顆天風雲煙珠,歸屬又有再議的可能。
嚴正大怒,可是以他一人之力,卻也難抵眾人,於是隻能望向長生王。可是長生王雙眼低垂,頭都低了下去,不知是睡是醒,顯然不打算再插手此事。
當第一線晨光照亮不墜之城時,趙君度也緩緩張開雙眼。他雙手置膝,端然坐著,自有不動如山之勢。
女人又出現在趙君度身後,說:“一切都布置好了,從今天起,千夜公子必定不會受人打擾。”
趙君度吐了口氣,緩道:“就怕敵人不是從對麵來的啊。”
女人一怔,疑惑道:“您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