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山坡處突然土石迸飛,偽裝儘去,現出幽深山洞。千夜從洞中走出,麵色有些蒼白,眼睛也深深陷了下去,顯然是一副累極之態,然而整個人卻多了一種含而不發的氣勢,令人心悸。
重見天日,千夜雙眼微眯,片刻後才適應了外界的光芒。他站在高處,俯瞰著茫茫荒野,無儘山河,一聲長笑,隻覺無儘舒暢。
對千夜來說,這七日收獲極大,最重要的不在於戰技,而是讓他看到了神將之後的境界。過往千夜接觸的神將不在少數,比如趙玄極、趙巍煌,真正實力都還在狼王之上。然而不是真正的生死相搏,體會都是差了一層。
現在在千夜眼中,世界真正有了不同,層次更多,色彩更細膩,許許多多的細微之處,都似是觸手可及。感知延伸之處,所有的事物都或多或少地有所回應。
原力是世界的根基,每樣事物中都蘊含著不同性質的原力,隻是多與少,存在形態不同而已。千夜所感知到的,就是隱藏在萬事萬物中的原力。
能夠感知到世界原力,是控製的基礎,而就是這一步,古往今來,不知卡住了多少英雄好漢。
此刻的千夜,原力和血氣都沒有增長,和以往沒什麼不同。然而在另一方麵,對力量的控製卻是進入到新的境界。
有了這七天,千夜才多少有些明白,夜瞳不過區區伯爵級彆的血氣,為何舉手投足間都會有若大威力。
釋出多日積蓄的濁氣後,千夜直奔附近的一個小鎮,放手大吃一頓。整整七日滴水未進,對他的身體來說也是相當大的負擔。好不容易吃飽喝足,千夜打聽了一下周圍的城市分布,就離鎮而去。
半日之後,在百裡外的一座城市邊緣,一艘浮空艇緩緩升空,駛向聽潮城。那裡是狼王的大本營遠古圖騰戰堡不遠,也是控製著遼闊區域的中心城市。現在千夜先不急著找紀瑞算賬,而是打算再給狼王來一記狠的再說。
這就是中立之地,哪怕是利益交換,也要建立在對等實力的基礎上。不把敵人打痛打怕,永遠不會有安寧日子。紀瑞幾次三番的背棄交易,說來說去還是在千夜與另一方之間作出了選擇,根本原因,是覺得千夜實力不足而已。
殺死再多的傭兵,打殘了疾風之怒,也隻是讓千夜在中下層打響了名氣。真正的權柄,都掌握在神將級的強者手中。而紀瑞,依靠左右逢源在其中分得了一杯羹,看似風光,實際上卻如沙上建城,一碰就倒。
狼王找上門來要殺千夜,他也不得不從。這就是沒有硬實力的悲哀。
在中立之地生活了這麼久,千夜也明白這裡的生存之道,清楚紀瑞牆頭草的本質。這樣的人反而以後能留著用,隻要實力夠強,他就不會有二心。當然,如果哪天千夜跌落神壇,第一個反咬一口的就是紀瑞這種人。
而現在,千夜覺得,是時候讓狼王這一級數的人感覺到痛了。
東海之濱,有一望無際的舒緩沙灘,有千夜當初所居的嶙峋礁崖,也有壁立千仞的萬丈懸崖。
狼王的遠古圖騰戰堡就修建懸崖之上,憑臨東海,氣勢非凡。遠古圖騰戰堡距離人族在東海的核心大城聽潮城不遠,戰堡修在這裡,也有居高臨下,加以保護之意。
遠古圖騰戰堡中以狼人為主,來往的人族多是做苦工和清潔的雜役。在這座城堡中,最苦最累的活都是交給人族來做。戰堡高居險山,上下不便,如果不搭乘浮空艇的話,普通人下山需要半日功夫。凡是在戰堡裡做工的人族,都不允許離開戰堡,事實上已經變成奴隸。
此刻夜幕低垂,空中鉛雲壓頂,雲層幾乎觸到了城堡的尖頂。懸崖下,洶湧的海潮不斷拍擊著崖壁,發出雷鳴般的轟響,浪濤有時可以噴濺到百米以上。
這樣的夜,這樣的天地之威,即使是遠古圖騰戰堡,似乎也顯得不那麼堅固了。
臨近子夜,風開始大了。海潮的雷音充斥天地,一浪高過一浪,讓城堡內領班訓斥下人的聲音都不得不提高八度,才能讓人聽見。
古堡內燈光昏暗搖曳,隻能照亮一些轉角、廣場。大部分區域都籠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之中,狹窄的窗戶中透出的昏黃燈光,根本照不亮什麼,反而讓人感覺格外的寒冷和絕望。
在一側的山壁上,正站著千夜。這個地方與遠古圖騰的城堡大廳等高,從而能夠把大部分戰堡收於眼底。
此刻風雨欲來,呼嘯的狂風時不時會從山壁上帶下一些碎石,如飛刀利器,一旦打中人,就會頭破血流。
千夜已經在這裡站了整整兩個小時,一直在觀察遠古圖騰戰堡的地形和人員分布。城堡主廳後麵的隱隱火光引起了千夜的注意。能夠在這種風雨天氣還在燃燒,並且映亮城堡主廳,篝火的規模絕對不小。
狼人是個崇尚先祖和傳統的種族,至今仍有許多狼人異常抵觸如浮空艇、原力陣列之類的東西。在狼人的傳統中,圖騰火焰一直占據非常重要的地位。過往千夜在帝國征戰中,和狼人打交道非常多,是以一看火光,就感覺那裡應該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