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邊緣,正是暴雪紛飛。
寒風呼嘯而過,雪塊中夾雜著冰粒和碎石,威力不亞於普通槍彈。即使目力再好,在這種環境下也隻能勉強看出數十米,再遠就是一片茫茫。最危險的地方,就是那些肉眼難辨的空間裂隙。
在雪原上,遠遠行來一個身影,腳步似是不快,卻勝在穩定,半日功夫已經穿過半個雪原。
站在雪原中央,這個人掀起罩帽,向四周望了望。那張幾乎完美的麵容,正是千夜。在這風雪交加的險惡世界,如若古老血族的英俊臉龐帶上一絲絕望的淒美,更能觸動人心。
在陸塊邊緣,即使是千夜的真實視野也發揮不出多大作用,周圍到處都是狂暴而又紊亂的原力。風雪之外,一片混沌,放眼望去,似乎各處長得一模一樣。
但是冥冥之中,千夜自有感應,知道自己的方向。他稍稍休息,就繼續起程,一個人在茫茫雪原上向前走著。
風雪實在太大,表麵的風雪背後,其實是異常狂暴的虛空原力亂流。在這種環境下,即使是千夜也不敢隨意飛行,速度也快不起來。一旦被空間裂隙掃中,千夜也不會好受。
據宋子寧說,這是原力潮汐落潮前的跡象。在大靜之前,定是大亂。
不知走了多遠,千夜眼前終於出現了那艘熟悉的浮空艦。
以千夜的目力,在剛剛看清浮空艦輪廓的時候,就看到血族侯爵迦裡南已經站在前方的風雪中,顯是等候自己。這當然不是說迦裡南的實力強過千夜,而是夜瞳知道了千夜的到來,所以命迦裡南在此等候。
在這樣的禮貌之下,其實藏著不言而喻的冷漠。夜瞳並不想見千夜,所以才讓迦裡南前出迎接。
迦裡南來到千夜麵前,躬身一禮,道:“主人讓我在此迎接。”
千夜點了點頭,拿出得自林嘉爾的辦公桌櫃,說:“我有些東西要給她。我也不知道有什麼用,你交給她就是。”
“遵命。”一句出口,迦裡南才發覺,似乎對千夜更加恭敬了。他抬頭,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千夜,問:“這裡麵都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但似乎不錯。”
“那麼,您的意思是……”
“算是禮物吧。”千夜好不容易想到一種說法。
“好的,我一定轉交,並把您的話帶給主人。”
“多謝。”千夜笑了笑,想要再說些什麼,忽覺雖然滿腹心事,卻怎麼都說不出口,最後隻是一聲暗歎,轉身離去。
迦裡南站在風雪之中,目送千夜身影隱沒在風雪之中,才鬆了口氣。他凜然驚覺,這一次見到千夜,竟是有了隱隱的畏懼。能夠讓身為侯爵的他本能地感覺到畏懼,那千夜的實力又到了何種地步?
距離他第一次見到千夜,也沒過多久。
一陣寒風撲來,讓迦裡南驟感寒意。他這才想起夜瞳還在等著,當下不敢耽擱,抱起桌櫃,返回戰艦,將桌櫃放在大廳中央,恭謹地道:“主人,東西帶回來了。”
“打開。”夜瞳的聲音冰冷無波,仿若寒冰。
在搬運路途中,迦裡南就已經研究過這個桌櫃。無論他怎樣努力,也無法感知到裡麵究竟裝了什麼。這越發激起了他的好奇。但是再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偷看千夜送給夜瞳的禮物。
最初時候,他也猜測過千夜和夜瞳之間的關係,但無論怎樣,在他看來,千夜和夜瞳之間都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那是源於血脈根源的差距,並不是所謂天才能夠彌補。夜瞳帶給他的震懾,甚至還要強於親王。
然而每次見到千夜,迦裡南都會受到不小衝擊。千夜正以一種近似神奇的速度在追趕著,以至於迦裡南都開始懷疑自己的常識,這個千夜,難道真有可能接近夜瞳?
但血之定律不容質疑,越是接近鮮血長河的源頭,能夠容納的位置就越少。千萬年來,這是業已證明的真理。事實上,以夜瞳所應占據的位置,她的存在本身就已經超乎迦裡南的想象,身邊若是再加上一個千夜,縱是奔湧萬年的鮮血長河,又哪裡容得下這麼多的強者?
迦裡南一邊遐思,一邊研究桌櫃,怎麼研究都沒有結果。他抱著嘗試的心態,握住把手輕輕一拉,沒想到竟然真的拉開了。
就如千夜當日一樣,一輪縮微的黑太陽在大廳中升起,致命的黑光讓迦裡南全身刺痛,眼前除了一片雪亮白光之外,什麼都看不見。他說不清為什麼直視黑太陽,會刺激得眼睛變成一片雪白,此刻隻知道這道黑光極為致命。
在茫然中,他伸手想要去關上抽屜,可是耳邊突然響起刺耳的尖嘯,如同有億萬凶靈在齊聲高叫。一時之間,他什麼都看不見,聽不見,頭痛欲裂,根本不知自己身處何方。
隨著一聲輕響,抽屜自行關上,這是夜瞳出手了。
抽屜雖然關閉,黑太陽卻還未消散,它發出一聲尖細的嘯叫,又射出一縷黑光,想要破空逃遁。然而虛空中乍現一道血線,鋒銳如刀,轉折若電,刹那間飛騰十幾個來回,將那道黑光斬得灰飛煙滅。黑光在千夜麵前逃得掉,在夜瞳眼前卻隻有瞬滅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