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密動了動嘴唇,然而那個名字終於含在舌尖,未曾吐出。
她不知道自己立了多久,像是隻有一刻鐘,又像是一個百年那樣漫長。這片空域中除了升騰的硝煙氣息,就沒有其它,而那個溫和到仿佛刻在她骨血裡的聲音,再也沒有響起。
海密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吐出一口血。她直起身體,看了看自己傷痕累累的手掌,然後握緊長弓,將目光轉向地麵戰場,隨即投入戰況最為激烈的一角。
至於上方這片空域,恢複了寂靜和空曠。
在虛空深處,哈布斯雙眉緊鎖,臉色陰沉,不斷催促艦隊加速。可是此刻艦隊已經接近極速,若是保持目前狀態,又沒有中轉補給,燃料夠不夠返回永夜都不好說,哪還能更快?
想要達到理想速度,惟一的方法,就是哈布斯讓自己座艦脫離整個艦隊,單艦突進。哈布斯幾次差點衝動,最終還是忍住,率領整個艦隊疾行。而目的地,就隻有他自己知道。
連親王座艦的艦長都是滿頭霧水,隻按照哈布斯的指示不斷調整航向,艦隊中的其他戰艦更是摸不著頭腦。
不過航行一個多小時以後,他們發現自己的隊列在擴大,新增的同伴幾乎都是主力艦種,應該是來自浮陸外虛空機動艦隊,有些戰艦可能被召集時已投入戰鬥,艦身上還殘留著炮火痕跡。
艦長把來自哈布斯的又一道命令迅速分發下去,然後拿過自己手畫的航行軌跡端詳。發現他們從浮陸中偏西側繞到了東端,先後轉折兩次,現在正衝向大秦帝國所在的中層大陸方向。
艦長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須,這個航行方式,說是在收攏各處的艦隊吧,好像還有彆的目的,倒仿佛在驅趕什麼,或者準確說是在追趕什麼。
不過艦長隨即把紙張揉成一團,滿足一下好奇心就算了,他可不敢去招惹明顯心情差到極點的親王。
就這樣全速航行,整整半日,艦隊終於來到了一片虛空。
這裡位於浮陸與帝國中間位置,一個處理不好,就有可能遭到帝國艦隊的前後夾擊。而且附近空域並不太平,就在前方幾十公裡處,旋轉著一個已經成型的虛空風暴。
不過哈布斯絲毫不管危險態勢,反而命令艦隊就地擺出攔截陣型,然後靜候。
片刻之後,前方出現一葉輕舟,在虛空風暴中飄蕩而來。
輕舟不大,滿打滿算也就是能裝七八個人的樣子,對於浮空艇來說,幾乎就是最小的規格了。這麼小的浮空艇,即不能經風雨,也不能遠航,隻能在內陸用用。可是它居然出現在虛空,穿越風暴就像在浪尖上滑行,悠然之意撲麵而來。
哈布斯座艦上,一眾血族強者都是麵麵相覷,心中隱有不安。這葉孤舟來得實在詭異,不用腦袋去想都能知道,其中必定是坐著某位真正大能之士。
啪的一聲輕響,哈布斯手中酒杯被捏得粉碎,猩紅酒液灑了滿地,猶如一地鮮血。
眾人都是大驚,多年以來,還是罕有看到哈布斯如此失態。
哈布斯第一次回歸氏族時就已是公爵位階,相對於血族上位者們通常的生殺予奪的威壓,他給人的印象就是溫和而寧定,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讓他表露出太明顯的情緒變化。
但是現在,他顯然失態,自己還一無所覺。
酒液滴落在地板上的嘀嗒聲終於喚醒了哈布斯,他看看灑落一地的水晶碎片,皺了皺眉,然後非常粗魯地在外套上擦了擦手,就將大禮服脫下扔掉,穿著一身獵裝,大步走向甲板。
他剛剛跨出房門兩步,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突然降臨,那有若深淵般的宏大氣息瞬間充斥天地,令一眾血族強者本能地戰栗,位階稍低的幾乎要俯首跪地。
威壓覆蓋了整片虛空,其他戰艦上的永夜強者也沒能幸免,不斷有人支撐不住,噗通跪下。
這種無法抗衡的恐懼,這種發自黑暗源頭的威壓,隻能來自聖山之上。不知是哪位至尊,將目光投注到了這裡。更不知那葉孤舟中坐著何方神聖,能夠引起至尊關注,並勞動了哈布斯大張旗鼓的過來攔截。
哈布斯向空茫的虛空望了一眼,眼中複雜神色一閃而過,旋即被隱藏到瞳孔的最深處。他垂在身側的右手手指動了動,終究克製住,沒有撫上胸口。
剛才就在那艘小小浮空艇出現的瞬間,那滴分離在外的源血噗地消散,不是意識被屏蔽,也不是源血被隱藏,而是徹徹底底不存在了。
哈布斯定了定神,大步走上甲板,隨即踏入虛空,凝立在那葉孤舟之前。
“這一次,你再也逃不掉了。”
ps:這是今天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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