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千夜自己細想之後,卻知這終是虛妄。
先不論趙君度是否願意以這種方式存活下去,又或相當於神將品級的黎明原力能不能被初擁成功。就是千夜這種血氣與黎明原力共存的現象也是前所未有。他並不能說是純粹的血族,因為他的血氣沒有任何氏族標誌,雖然從鮮血長河中得到了一些古老傳承,可並不能確知自己是否具有初擁能力。
況且初擁和那些許許多多號稱能起死回生的天材地寶一樣,也就是最大限度激發生機而已。如已生機斷絕,又到哪裡去激發呢?
當黃昏的餘暉行將降臨時,安靜終於被打破。千夜忽然睜開雙眼,可見瞳孔深處的藍意已經勾上了一圈暗金色。他血核一記強勁脈動,整個白城都聽到了這記脈動,一瞬間,千夜已經進入臨戰狀態。
遠方天際出現一道身影,還在遠方,凜冽殺氣已破空而至。就如兩頭巨獸,還未看見彼此,光是氣息和吼聲已經發現了彼此的強大。
那道身影毫無停留,直射白城,在堪堪進入攻擊範圍時忽然放緩速度,殺氣也徐徐收斂。
千夜已離開原處,出現在那道身影之前,手中東嶽斜指地麵,目光也漸漸收斂鋒芒。
在千夜麵前,是一個姿容絕世的持弓女人。儘管臉上有少許歲月痕跡,可是絲毫無損她的風華,反而有種經過時光沉澱的醇美。
更重要的是,她手中雖是持著一張空弓,可給千夜的感覺依舊是針刺般的灼痛。也就是說,即使是現在的他,麵對這個女人也沒有取勝把握。
女人先是向城裡掃視一眼,看到中心地帶的趙君度、白凹凸和宋子寧之後,明顯神情放鬆,然後才仔仔細細地看了看千夜,說:“你就是千夜吧?趙巍煌真是好福氣。”
“你是?”
“我是海密,按照輩份來說,你應該叫我姨媽。”說到這裡,她自嘲的道:“哎呀,好久不出來走動,沒想到自己一下就這麼老了。”
千夜看著眼前的女人,實在有點懵,一時想不明白自己和她有什麼關係,還能論到輩份上去。
“你……這算是援軍嗎?”千夜問。
海密點了點頭,說:“嚴格來說,算是吧。不過我好象來的有些晚,看樣子已經不需要我了。”
千夜忽然感覺到一陣深深的疲憊,說:“好象是的。”
“大軍要再晚些到,路上還有些障礙沒掃乾淨,而且浮陸整體戰局又有新變化,黑暗種族的軍隊已在全麵撤退。”說到這裡海密的神色黯然了一下,不知想起了什麼事,有點走神。
千夜忽然覺得有些無言以對,責怪嗎?終是無用。他也看得出來,海密和白凹凸一樣,也是經過一番血戰方才趕到。更看得出,實際上她受了極重的傷,隻是勉強壓著傷勢而已。在這種情況下,還怎麼去責怪她?
海密再次望向白城,這次她注意到了整個戰場的景象,不由被震驚。她看得出來,這裡經曆過怎樣慘烈的戰爭。彆的不說,光是那密密麻麻的屍體,就在無聲傾訴著一切。
和東路軍一路絞殺過來的白骨血路相比,這裡竟是更要再慘烈十分。
她的目光徐徐掃過整個城市,在一處廢墟上稍作停留,神色有些哀傷。那座房子已經倒塌,碎石下就是十九公主的屍體。
海密看過戰場之後,說:“贏了就好。打成這樣,損失還可以接受。”
“還可接受?”千夜忍不住冷笑,道:“在你們眼中,我們趙閥的就不算人了?”
海密一怔,問:“趙閥?”她轉頭看向趙君度和旁邊的幾名趙閥戰士,“君度不是還好?”
“還好?”千夜瞬間處在爆發邊緣。他沒有遠揚追殺永夜殘兵,甚至看著那個血族副公爵撤離,就為了能夠守護趙君度最後一程,想要守護這份可能不會再有的安寧。
哪怕是假的,他也願意相信到最後一刻。而以海密的眼力,千夜不相信她會看不出趙君度此刻狀態。
就在這時,他忽然心有所感,轉頭望去。一直紋絲不動的趙君度忽然動了,竟在舒展身體,像是要緩緩起身。隨著動作,他體內生機也迅速湧動,不斷增強。
然而千夜卻並不歡喜,立在原地一動不動,視線反而有些模糊。
這是最後的生機爆發,是原力挽救自身的最後嘗試,然而一切都歸無用,刹那燦爛之後,終歸隻是溫熱,而不會重燃生命之火。轉眼之間,趙君度就將永歸黑暗,連形式上的生機都不會留存。
海密臉色瞬間大變,她重傷在身,實力大降,要等到趙君度有所動作才看出他的真實狀況。
震驚之後,海密隨即發現一點不同尋常之處,指著趙君度,道:“不對,他的生機……”
趙君度生機還在迅速增強,甚至是在以透支和燃燒的方式進行。這是原力的最後掙紮,能夠做到這一步,原力品階之高,並不比千夜稍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