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兩點多鐘。
三十多平的小開間裡,張燁剛把手機斷了網,電話就一個個來了,很密集,跟中午出派出所的時候一樣,認識的朋友們都來了關切和問候,有的是發短信問的,有的是直接打電話。
蘇娜短信:傷重不重?
張燁回複道:沒事,謝了。
姚建才的電話,“老弟,掛彩了啊?”
“還撐得住,嗬嗬。”張燁微笑道。
姚建才讚道:“行,還真是鐵血真漢子,我今天剛去外地趕場拍一個戲,過幾天就回京城,到時候過去看看你。
張燁道:“不礙事,你忙你的老姚。”
姚建才道:“你好好養傷,等我回去咱倆聚聚。”
好多個電話打過來,張燁一個個跟朋友解釋,讓他們放心,其實自己頭很暈,之前流了不少血,真想緩過來總是需要一段時間修養的,誰不是肉做的啊?但是張燁一直是那種不太想彆人擔心的性格,有什麼事自己能解決,他就解決了,不用大家操心,他心裡也過意不去,所以碰見什麼基本都說自己沒事沒關係,而且就算他告訴人家自己現在不行了,頭暈眼花腳發麻的,人家也幫不上忙過不來啊,大過年都挺忙的。張燁又怕疼,平時看著他傻大膽兒,沒有他不敢說的話也沒有他不敢於的事兒?實際上這廝一見到醫院一見到大夫就腿軟,不到萬不得已他肯定是不想去醫院輸液打針的,於是能忍下就忍一下吧。
突然,門被人從外麵敲了。
不對,準確的說是被人拍了一小下。
張燁又掛了一個電話,看過去,“誰啊?門沒鎖。”
吱呀一開,一個漂亮嬌小的小身影吃力地推開門,從門縫裡蹭了進來,麵無表情地看看床上的張燁,“張燁,你在家啊。”
張燁一下看見親人了似的,“哎呦是辰辰啊,你怎麼來了?”
辰辰不鹹不淡道:“我大姨看了新聞,讓我過來看你在不在家。”
張燁立即捂住腦袋,“來的太好了快快,快幫我叫一下房東阿姨哥們兒要不行了要死了快讓房東阿姨過來救命”
辰辰哦了一聲,提條件道:“那你要給我做寒假作業。”
張燁瞪她,“這缺德孩子,快去給張叔叔叫人”
“那你答應了哦。”辰辰這才轉身走了。
張燁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忽地,電話又來了一個,這次的人不一樣,竟然是爸媽家裡的電話,他猶豫了半天,還是接了。
“兒子”老媽急切的嗓音,“你受傷了?真受傷了?”
剛還叫著自己要死了的張燁此刻又精神抖擻了,“嘿,媽,您聽誰說的我受傷了啊。”那邊,門再開,饒愛敏的身影走了進來,辰辰也在後麵跟著,小身膀懷裡抱著一個急救箱,張燁沒顧上跟饒愛敏她們說話,先得把老媽老爸這頭安撫好了啊,他道:“我沒事,一點事兒都沒有”
老媽不信,“可新聞都說了”
張燁咂嘴,“哎呀,您就彆聽媒體啊網絡上什麼的瞎說八道了,都是假新聞”
可能那邊是免提,姑姑的聲音也傳來了,“這也能是假的?”
張燁道:“對,全是假的,再不濟也是誇大其詞,媒體嘛,就是喜歡這樣的,要不然怎麼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和眼球啊?嘿,您幾個聽我聲音像受傷的嗎?我現在正準備出去跑步鍛煉身體呢啊,實際上剛才啊,就是幾個小孩拿了幾個雞蛋啊白菜葉子啊丟了幾下,這能造成什麼傷害呀,您兒子我又不是紙糊的,您不知道我外號叫鐵血硬漢,麼放心吧放心吧,什麼事也沒有”
半晌後,張燁擦著汗掛了電話,總算糊弄過去了。
接著,張燁望向房東阿姨的身影,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親人啊我的親人啊您可來了快救命啊腦袋疼啊我快不行了”
辰辰:“……”
饒愛敏斜眼看他,“你不是鐵血硬漢嗎?”
張燁叫慘道:“我鐵血什麼啊我這小身膀那是一碰就碎您又不是不知道”
饒愛敏往床上一坐,“我剛網上看的什麼來著?你不是大義凜然地喊什麼你以你血薦軒轅,嗎?”
張燁哎呀道:“我吹-牛-逼呢啊還見軒轅?哥們兒差點見閻王你讓塊石頭砸腦門一下試試我就不信你沒事
辰辰插話道:“我大姨的下巴磕都能碎磚的,石頭砸一下算什麼?”
哦對
忘了饒愛敏是“武林高手”了
我草這你媽沒法聊天了啊
饒愛敏嘴巴毒的毛病是從來沒改過,“沒有那個金剛鑽,就彆攬那個瓷器活兒,就你這身體素質還打腫臉充胖子?還敢站著讓人砸?你要感動中國去啊還我以我血薦軒轅?說的倒是挺熱血的,上次把你從床上輕輕摔了一下,你都叫得跟殺豬似的,你吹那個牛-逼有用嗎?”
張燁哼哼唧唧不說話,好像快死了的表情,一臉虛弱,不知道的人看了,還以為他下一秒鐘就要咽氣了呢。之前在小區裡,在群眾麵前,在記者麵前,或者回家後在網上,在朋友家人麵前,張燁都是硬挺著的,威風凜凜,誰問都說沒事,這下一沒了外人,這下一看見會點中醫的饒愛敏,張燁才頓時原形畢露,那是再也不裝-逼了。
“哪兒疼啊?”
“哪兒都疼”
“手拿開,我看看。”
“你可輕點啊房東阿姨”